14歲的暴力與沉默-我看「青春電幻物語」 - 日本

2004年的冬天，我還是個碩二的學生，學校的實驗陷入無底的泥沼，就像是
身處巨大的迷霧之中，所有的理論、判斷，甚至是猜測，都起不了作用，而
我只像狗般地聽著指導教授的指示，來回的奔跑。埋在重重實驗裡的我，過
著不見天日的生活，每每路上的商家都未開，便進了實驗室。而當出實驗室
的時候，又已是深夜，路上的商家早關了。回到租屋也只能在網路上飄盪，
沒有任何社交活動，生活的一切都是實驗的設計、實驗的步驟、實驗的結果
、實驗的討論、實驗的....

那時，我一部電影可以看一個禮拜，怎麼看的？很簡單，每天就只看20分鐘
，就吃午餐的20分鐘。

但是有天晚上，我卻抽了空，無論如何都要看這部電影，日本導演岩井俊二
的「青春電幻物語」。（原名：All about Lily Chou-Chou，關於莉莉周周
的一切）

正如預期，戲院裡沒甚麼人，意外的是，隔壁竟然坐了一對約50幾歲的夫婦
，穿著打扮都十分穩重，給人中產階級的感覺。但不意外的是，這對夫婦在
電影中場便不禁唸起「現在的年輕人怎麼會這樣」的抱怨，不久便受不了離
席了。

「青春電幻物語」便是一部如此給人沈重悲哀的電影，鮮綠的稻田、飄渺的
配樂、似幻的打光，都無法緩和片裡直直逼來的悲哀。

片中的四位主角，兩個女主角，一個被輪姦後將長髮理了光頭，一個被拍了
色情錄影帶後被迫長期賣淫，無法忍受後自殺。輪姦與賣淫都是一位男主角
的指示，而另一位男主角在受盡欺負後將他給殺了。這幾位主角，都是14歲
的國二學生。

14歲學生的世界，究竟是怎樣的世界呢？雖然接受了大人們安排的學校教育
，但也建立起一套自己的秩序----因為我們是好朋友，所以你也要排擠那個
人。因為你打不過我，所以要把所有的零用錢交出來。而食物鏈的底端，內
向害羞的主角，不敢說出自己的意見，就只能忍受所有的欺負，將所有的心
思都給了喜愛的歌手與網路，躲入音樂與虛幻的世界。但閉上眼睛也逃不過
現實的災難，當音樂與網路的世界一同塌陷，再也無處可躲的少年，也只能
選擇加入破壞的行列。

這套少年們的秩序，從來都與大人們無關。就算被拍了色情錄影帶、被迫賣
淫、被輪姦、被逼公開打手槍，向大人們求助也從來都不是他們的選擇。厭
惡繁重的現實;想證明自己已經長大、獨立，無須再由大人干涉;就算跟大人
說，大人也只感到厭煩地說些老掉牙的話，少年時期的人們多少會有這樣的
想法。

但少年的世界又怎可能脫離大人的社會呢？母親改嫁、父親的工廠倒閉、意
外地目睹死亡，種種讓主角們煩悶的現實，卻只能默默地承受。兩種矛盾的
想法擠壓的結果，就是讓觀眾們嘆息的結局。

退回來想，甚麼是維持少年們之間秩序的因素呢？很可惜的，跟成人社會一
樣，都是沉默。同學被打被欺負了，還是別惹麻煩吧，保持沉默。女同學被
強迫賣淫，我打得過指使者嗎，還是保持沉默。心愛的女生被強暴了，無力
阻止的我，只能保持沉默。保持沉默，為了不要破壞我們之間的默契，之間
的「秩序」。

在此，暴力與沉默是一體而生的。有暴力的存在，就有沉默的允許。不論是
虛構的電影，還是我們所生存的社會，不都是如此？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傷害
他人，這是黑道的暴力;為了台灣人民的用電，將核廢料堆到達悟的祖墳，這
是多數的暴力;為了財團的支持，強迫樂生搬遷，這是金錢的暴力。而成人的
我們，很多時候則選擇沉默，這是真實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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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菸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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