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k 闇—「我們所知的只是一珠水滴」 - 歐美

有雷心得

有圖解說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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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純文字好讀版

關於「時間旅行」的作品，最常出現的兩種設定是「平行世界論」與「命定因果論」
前者是回到過去造成改變也只是到達了另一個可能的世界
後者是你回到過去的所作所為正是造就了讓你想回到過去的起因。

除了這兩種結論以外的設定通常都會被各種時空悖論打臉，
例如「先知效應」或是「祖父悖論」
甚至一個「蝴蝶效應」就足以讓整個架構崩毀
於是往往談及時間旅行的作品都會選擇其中一個設定。

上述理論可以說是互相矛盾的
但如果大膽地將所有關於時空的假說與悖論都放進一部劇裡呢？
這就是《Dark》。

前兩季的《Dark》讓少年約拿在青年約拿帶領下踏上時空旅行
甚至得知一直對抗的亞當其實就是自己
這裡是命定論：
「你以為憑著自由意志做出的決定，
實際上不管重來多少次你都會做出一樣的選擇造成同樣的結果。」

《Dark》讓每個有機會時空旅行的角色不斷重複著這樣的行為
處在一個永無止盡的死循環，開始就是結束、結束就是另一個開始
每個人都試圖打破這個循環，阻止所愛之人的死亡。

於此同時《Dark》加入了 33 年即會發生一次結束與開始的周期設定
猜測是取自於核廢料放射性的衰變周期
劇中也以核分裂的產物–「銫元素」作為時空旅行的條件。

三十年可以說是一個世代
僅是在一個世代做出一個小改變就會大大影響其他的世代
因為各種愛恨情仇，劇中的每個家族血緣都緊密相連著
加入了時空旅行要素後便造就了其複雜的族譜關係。

而如何表現其中的愛恨情仇，說服觀眾同理角色的行為
才是《Dark》的精彩之處。

--「我們所知的只是一珠水滴，而我們所未知的卻是一片汪洋。」

前兩季中我們主要能看到約拿、克勞蒂亞與諾亞（代表西蒙多）這三方時空旅人
不同階段的他們為了各自的目的，時而互助時而敵對
他們欺騙別人，同時也欺騙「自己」
因為迎向一個周期的結束時，他們都會了解到必須得讓一切照著原樣走
才會有下一次的開始、下一次的機會去打破循環。

知與不知足以徹底改變一個人
不同世代的同一個身分可以說是完全不同的角色
每個角色都以為能掌控與改變一切
卻永遠無法得知其實有巨大未知的事件同時在發生
於是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重複一樣的過程。

但這些過程不僅只以目的性為導向去展開每一個事件
《Dark》以精湛的攝影語言與配樂豐富了角色之間的關係與情感
頻繁使用分割鏡頭的方式對稱呈現同一個角色的不同立場
以及同一個處境下的不同角色。
再加上選角的用心，讓每個世代的角色都彷彿真的經歷過時間與遭遇的打磨
使觀眾能沉浸並信服於其執著與選擇。

《Dark》使用打亂時間軸的敘述方式，不只是為了觀看體驗的樂趣
也藉此謹慎地在其中埋下許多伏筆
在觀眾拼湊出一個完整的循環之時會發現其實缺少了許多關鍵時刻
到底怎麼樣才能打破這個循環？哪裡是開始，什麼時候才能夠結束？
而就在第二季的最後一刻
編劇大膽地在「因果循環」中倒入了「平行時空」的理論。

--「命定因果論」如何與「平行時空論」同時存在？

第三季第一集就直接回答了前兩季約拿與觀眾的疑問：
「如果他一開始就不會被生下來的話是不是能夠拯救所有人？」
答案是：一樣糟。

早在第一季片頭使用無盡的鏡射影像
就已暗示了其實有另一個與世界Α互為鏡像的世界Ω存在。
在世界Ω中核電廠事故仍然會發生，其核廢料仍會形成天然的時空通道
只是時空旅人從約拿變成了瑪莎。

集數名「既視感」告訴觀眾約拿不存在的世界Ω並不會有太大的差異
也因此沒有多花篇幅描寫瑪莎是如何變成夏娃的過程
或是解釋為何世界Ω的時光機器能夠穿梭兩個世界。

畢竟不管在哪個世界
人心都是不變的—執著於所愛並深信自己能夠改變過去。
就算少了約拿，同樣的事件仍會以不同的形式發生
世界Ω也處在永遠的因果循環之中。

於是關於世界Ω的描述主要是用來填補前兩季時間軸的缺漏
劇中在解釋聯繫兩個世界的紐帶如何產生時，引用了「薛丁格的貓」理論
直指約拿就是箱子裡的那隻貓：
既可能被夏娃帶去Ω世界與一無所知的瑪莎Ω發生關係孕育生命後死亡
使兩個世界存續進入下一個循環；
也可能就此留在Α世界活著成為亞當。

這兩種可能性的疊加讓兩個世界成為了一條莫比烏斯之環
有兩個約拿在互為表裡的時間線行走並同時造就了另一面的自己。

莫比烏斯之環時常與銜尾蛇的意象同時出現
兩者都具有「無限」的意義。
《Dark》將莫比烏斯之環的鏡像特性投射在世界觀設定與影像呈現中
而隱含在劇情中的則是銜尾蛇所代表的建構與破壞、生命與死亡的交替。

劇中兩個世界互為共存，同時也是競爭關係。
亞當疲於尋找讓所愛之人免於承受苦難的方法，想徹底破壞紐帶結束一切；
而夏娃則認為只要保住紐帶不斷重來
所愛的人們便能夠處在近乎於永恆的狀態、「一直活下去」。

亞當與夏娃對於生死的看法不同讓雙方成為了猶如光與暗的對立面
這樣的二元論反而了蒙蔽兩人的視野
一直到克勞蒂亞跳出這個思維，才使整個死循環有了突破的機會。

--剪開莫比烏斯之環

不知道在第幾次的循環中
克勞蒂亞領悟到不管身在哪個世界，女兒蕾吉娜都一定會受病魔折磨
她開始設想第三個世界的可能性。

她殺死被夏娃指使前來瞞騙她的克勞蒂亞Ω，「一人分飾兩角」
同時與不同時期的「自己」合作
穿梭在兩個世界中盡可能收集所有的情報、家譜與每個人循環的過程
確信了自己與蕾吉娜的出生並沒有任何時空旅行的介入
—他們是屬於始源世界的人。

再接著不知道嘗試了多少次、傳承了多少次循環的情報
她終於能夠與破壞紐結失敗的亞當見到面
以凱爾特三角說服其可能存在著第三個世界
並且表示在「世界末日」發生之際，時間會停止小於一秒的時間
那幾毫秒足以成為一個破口。

基於兩人的目的都是破壞這永無止盡的死循環，亞當選擇相信克勞蒂亞
前往「世界末日」當日將約拿帶領至世界Ω。
跳脫出非死即生兩種可能性的約拿，搶在〈西蒙多〉方之前帶走瑪莎Ω
一同前往始源世界，阻止時光機器的出現造成時空分裂
阻止充滿著永無止盡悲傷的兩個世界誕生。

從此，因時空旅行違反時間悖論而出生的人們被抹去
不存在時光機器的溫登鎮依然建起了核電廠
而彷彿感受到世界曾經毀滅過的漢娜
在一陣沈思中決定將腹中的孩子取名為「約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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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rk》以時空分裂和相互關聯，來解釋為何每個時間悖論能夠互相成立
不得不說是非常取巧但又足以說服觀眾的方式
大概也只有這個方式收尾最漂亮了。

我對數理可說是一竅不通
《Dark》的世界觀、劇情編排以及拍攝
卻處處都讓我感受到了量子力學中美妙的關聯性。

編劇曾說過 3 是最美好的數字，也依約只用三季的長度交出了一部完整的作品。
整部劇雖然以時空旅行作為噱頭
最動人心弦的卻是身在其中的角色們為了守護所愛之人
願意不斷維繫住這個死循環的那份執著，以及最後坦然選擇了放下。

「死亡本身就無法理解，但人可以和死亡和解。」

也許，不管是亞當還是夏娃的世界並不是從未存在過
僅僅只是收束回了始源世界
而約拿終有一日能與瑪莎在時間繼續前進的世界中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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