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lp Fiction (黑色追緝令) - 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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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追緝令(Pulp Fiction)是目前為止我最喜歡的電影。即使
它是1994年的電影，搬到今天來看都還能讓人覺得很前瞻、很
創新。如果我只能選一個詞形容這部片，那會是「天才」。真
的，很難得見到如此聰明的劇本與導演方式。它基本上是一部
黑色喜劇，極度暴力，卻也極度搞笑，敘事時間線混亂卻不會
令人搞不懂劇情，故事支線極多而節奏明快毫無冷場，我實在
不曉得編劇兼導演──昆汀塔倫提諾(Quentin Tarantino)是
怎麼辦到的，本片完全就是個"movie nerd"拍出來的片。昆汀
還有其他不錯的作品，例如1992年的「橫行霸道」(Resorvoir
Dogs)，但都離「黑色追緝令」有段很大的距離。

不過我得先善盡責任告知還沒看過的人，本片有許多暴力血腥
鏡頭﹝包括腦漿噴滿車窗﹞、吸毒畫面、髒話滿天飛、有全身
穿滿各種環的人、甚至有一點幾近性虐待的畫面..諸如此類，
如果你完全無法接受，那還是別看的好。但如果你不太排斥，
那我強烈建議各位觀賞，因為這部片的重點絕不是那些暴力血
腥。在正常狀況下，我也很討厭腦漿亂噴的電影，但是這部片
裡的殺手，講話的時間比他殺人的時間多很多；處理殺人後的
後果花的時間也比殺人本身多；甚至還有許多溫馨的橋段，例
如老大的女人與老大的嘍囉解釋"uncomfortable silence"、
或是兩個鴛鴦大盜要搶劫前在那邊「我愛你／我也愛你／小南
瓜／小兔子」的…這些零碎的劇情與對話才是真正的重點。

如同先前提的，本片有複雜的故事線，因此人物也很多。約翰
屈伏塔(John Travelta)與山繆傑克遜(Samuel L. Jackson)飾
演黑道老大的槍手。哈維凱托(Harvey Keitel)則是專門幫黑
道「清理」的﹝例如約翰屈伏塔那兩人把受害者腦漿噴得滿車
，哈維凱托就會負責處理﹞。烏瑪舒嫚(Uma Thurman)飾演老
大的女人，但與約翰屈伏塔發生一段純情的小曖昧。布魯斯威
利(Bruce Willis)是個被黑道老大收買的拳擊手，只是關鍵時
刻他還是忍不住把對手打敗，開始被黑道追殺的日子。提姆羅
斯(Tim Roth)與亞曼達普拉瑪(Amanda Plummer)飾演一對鴛鴦
大盜。艾瑞克史托茲(Eric Stoltz)在片裡是個毒販，羅珊娜
艾奎特(Rosanna Arquette)則是他女友，全身上下穿了一堆肚
臍環、乳環、舌環...等等，你想得到的地方都有環。連克里
斯多夫華肯(Christopher Walken)都來湊一角，雖然戲份只有
四分鐘不到，我敢保證你看了那段一定一輩子都記得。

它的片名簡單明瞭，就叫做Pulp Fiction，意指「廉價的、庸
俗的虛構小說」。這部片的內容的確也充滿誇張的劇情，有黑
道、嘍囉、強盜等等，每個角色都不太正常，每一種情境都被
惡搞到最高點，例如布魯斯威利有一只祖傳的懷表，祖先經歷
戰爭時期，為避免被沒收，必須藏在自己與好友身體的...某
個部位；當烏瑪舒嫚吸毒過量快掛掉時，約翰屈伏塔緊急帶她
去毒販艾瑞克史托茲求助，艾瑞克史托茲知道那是老大的女人
，壓根不敢幫她打救命針，於是翻出醫學百科，指導約翰屈伏
塔拿著紅色奇異筆，在烏瑪舒嫚胸前做好記號，要他用力往心
臟打下去，力道要大到能「刺穿她的假奶」；提姆羅斯與他愛
人在討論該不該搶餐廳的時候，好像只是一對平凡的美國夫妻
，在討論老公要不要換工作一樣；約翰屈伏塔與山繆傑克遜要
去殺人時，路上竟然在聊歐洲與美國的不同，「在法國的麥當
勞你可以點啤酒來喝﹞。片中有太多這種惡搞了，看我敘述根
本不對味，你一定要親自看了電影才明瞭有多爆笑。

昆汀筆下的幾個主要人物，與另一位我極為欣賞的導演伍迪艾
倫(Woody Allen)相似之處，就是都很愛碎碎唸，但他們唸的
方式不太一樣。伍迪艾倫的碎碎唸雖然也會引起別人的爭辯，
但他的嘈唸比較像是自言自語，每一句都可以自成一句名言；
昆汀的碎碎唸則是在主角間的插科打渾裡發生，討論主題似乎
很沒營養，但卻極富黑色幽默，而且也不得不讓人佩服昆汀的
觀察入微。這些角色會爭辯為何在咖啡廳搶劫比較容易﹝因為
其他人都搶銀行、雜貨店，沒有人搶餐廳﹞、若有男人幫老大
的女人做腳底按摩是不是自找死路﹝畢竟沒有男人願意幫另一
個男人做腳底按摩﹞、豬到底是不是乾淨的動物等等。而山繆
傑克遜在片尾的一大段獨白與領悟，更是驚人地完美，很少人
能把一個黑道的心靈救贖寫得那麼酷、那麼不老套、又不會令
人想睡的，絕對是經典。

本片另一個非常有趣的元素，則是它混亂的時間線。例如在中
間某個故事掛掉的人，會在最後一段出現。這些人物們彼此都
相連，只是他們自己不一定明白。在分為三段的故事中，約翰
屈伏塔飾演的Vincent Vega在三段都有出現，是主要的故事貫
穿角色。這種奇怪的敘事方式，並不是胡亂編排的。以線性敘
事方式還原這部電影的話，它會開始於約翰屈伏塔與山繆傑克
遜跑到別人家殺人，而結束於布魯斯威利與女友躲避追殺他們
的人。這種編排會讓結尾變弱，而且難以讓人保有好奇心。然
而，經過昆汀塔倫提諾大膽的重新調整，將時間順序搗亂，卻
造就了一部高潮迭起的天才電影。這部片嘗試了許多極端手法
，但卻沒有逾越界線讓實驗手法蓋過內容本身，反而更烘托了
內容的精采。我不曉得昆汀塔倫提諾的腦袋到底是怎回事，竟
然想得到這樣做。

雖然本片光在北美就賣了一億美金，但成本只有八百萬美金，
與許多動輒上億的大片相比，真的是小成本電影。然而這卻是
我目前為止所看過最棒的電影，而且這還是1994年的片！所以
在我心目中，這十四年看過的新電影都比不上「黑色追緝令」
。我當然會繼續看很多電影，但心中隱隱害怕這輩子再也找不
到這麼驚人、如此天才的電影了。似乎連昆汀塔倫提諾自己都
不知道該如何超越了。至於這位拍出「黑色追緝令」的天才導
演昆汀，到底是何方神聖呢？其實，昆汀從沒上過任何電影學
校，只是個熱愛電影的人，長得"nerd模nerd樣"的，在錄影帶
店工作了六年。不過，雖然拍了這部片讓他在影史上有絕對地
位，之後他好像就精疲力竭了，好幾年才拍個一部，而且...
我覺得距離「黑色追緝令」的水準實在差很多。這可能是因為
我太愛「黑色追緝令」了。

這部片對約翰屈伏塔也有很大的意義。在70、80年代紅極一時
的他，曾是性感偶像，拍過幾齣紅透半邊天的電影例如「週末
的狂熱」(Saturday Night Fever)、「火爆浪子」(Grease)等
等，然而在80年代中，他開始走下坡，還轉型拍些搞笑片如「
看誰在說話」(Look Who's Talking)系列，不是說這種電影不
好看，只是覺得讓他拍似乎有點委屈。到了他接拍「黑色追緝
令」的時候，若我沒記錯，他的片酬已經掉到15萬美金。然而
「黑色追緝令」的成功讓他鹹魚翻身，後來還接拍不少片酬達
到兩千萬美金的電影，可以說昆汀塔倫提諾算是約翰屈伏塔的
恩人。在「黑色追緝令」的第一段故事中，約翰屈伏塔與烏瑪
舒嫚跳的扭扭舞，搭配Chuck Berry的歌曲"You Never Can
Tell"，絕對是電影中的經典舞蹈畫面之一，也是約翰屈伏塔
在大銀幕前轉型、不跳舞多年之後，第一次展現舞王風采，一
定要瞧瞧。

美女烏瑪舒嫚在這部片的形象也徹底轉變。她剪了個20年代默
片女演員Louise Brooks的髮型﹝最新一集印第安那瓊斯電影
裡的凱特布蘭琪，也是這種髮型﹞，飾演老大的女人，很懂得
怎麼勾人，在她看透一切的外表下也有她天真的一面，但電影
裡也有她吸毒的醜樣、以及嗑藥嗑過頭之後的噁心樣。

山繆傑克遜也有完美的演出，後來我每次在電視上看到他，都
會先想到「黑色追緝令」。他飾演的是個突然有所頓悟的殺手
角色，原本這種情節可以很老套、很無聊的，但昆汀的劇本與
山繆的演出，讓這角色成為影史上的經典，尤其他片尾的那段
話，大概是電影史上最讓人難忘的十大演說橋段之一吧。

唸大學的時候，昆汀在「黑色追緝令」之後的下一部電影「黑
色終結令」(Jackie Brown)問世，我跟大學同學去看，進電影
院之前還很興奮地跟他說，昆汀的上一部電影"Pulp Fiction"
有多麼棒多麼棒，昆汀是個天才，我跟我媽看的時候從頭笑到
尾，諸如此類。不過看完「黑色終結令」之後，我非常失望，
因為差太多了，但我那位沒看過"Pulp Fiction"的同學，卻說
這部還不賴。我想，"Pulp Fiction"把我的期待拉太高了。我
不曉得進入21世紀之後，會不會出現能打敗"Pulp Fiction"的
電影，但是目前看來好像很難哪，也許在1994年我就已經看到
了這輩子最愛的電影？噢天哪，希望不會是這樣。

如果有看過我前面的文章，就知道我一直對奧斯卡獎頗不以為
然。這也是因為「黑色追緝令」。1995年的奧斯卡，大概是影
迷意見最分裂的典禮之一吧。「阿甘正傳」(Forrest Gump)與
「黑色追緝令」(Pulp Fiction)都來勢洶洶，各有大群擁護者
，結果阿甘大獲全勝，提名十三項贏得六項，「黑色追緝令」
提名了七項卻只拿了最佳原創劇本獎。這簡直是無恥！好好好
我要冷靜。總之，阿甘正傳只是一部充滿了共和黨觀念、拍得
還不錯的電影，但是與「黑色追緝令」相較之下，不管在藝術
層面、電影手法、對當代電影的衝擊，都狂輸「黑色追緝令」
，然而當年奧斯卡得獎名單，卻是如此讓我難以相信，幼小的
心靈受到創傷，從此再也不在乎奧斯卡獎了。先前李安的「斷
背山」沒得到最佳影片，台灣許多影迷罵聲連連時，我反而一
點都不在乎，李安怎麼會需要奧斯卡的肯定？

但是我仍然要說李安拍的「綠巨人浩克」實在很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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