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icon Valley 紐約客專文翻譯 Part 1 - 歐美

這個月初在紐約客上 Andrew Marantz 寫了一篇關於 Silicon Valley 的專文


HOW "SILICON VALLEY" NAILS SILICON VALLEY
http://goo.gl/F0vZ6S


長文，但是寫到非常多節目製作的細節，值得一讀。這篇字數太多，分成兩篇，
過幾天貼下篇。另外根據Variety報導，這禮拜一劇組已經開始寫下一季的故事。


在專業術語上可能有誤，直譯意譯並行，英文原文可從上面連結閱讀





Dick Costolo 一九八零年代讀密西根大學時主修電腦科學，不過他驚覺自己也
有即席喜劇的天份。畢業後他搬到芝加哥，在Second City Theatre修習課程，不
像他當時的同儕 Steve Carell、Tina Fey、Adam Mckay，Costolo 沒獲得留在劇
場的機會，他的喜劇生涯泡湯。他於是回到本行寫程式，開了一連串科技新創公司，
其中一個最後被 Google 以一百萬美元收購。2010 年他變成 Twitter 的執行長，
第一年賺了大約一千萬美元。在一場慈善活動中，他碰到 Steve Careel，他們回
憶起過去過著波希米亞式即興創作藝人的日子，Carell開玩笑說：「我很遺憾你沒
當成。」

2015年六月，因 Twitter股價持續低迷，Costolo 宣布他會離開公司（據科技媒
體，董事會成員逼他離開，Costolo 堅稱是自己的意願）。三天後，HBO 放送自製
半小時節目《矽谷》第二季完結篇。該季以主角，一個科技公司的創辦人兼執行長
，被自家董事會開除作為高潮收場。該劇劇迷 Costolo 對這種情況一點都不陌生，
他說：「我能跟那個情況下的每個角色產生共鳴，那個離開的創辦人、接手的執行
長，以及面臨那種情況的員工。」

大概在那個時候，Costolo 在舊金山與科技記者 Kara Swisher－被譽為矽谷最愛
又最恨，極具影響力的記者－用早餐。他們談到戲劇節目《矽谷》，「矽谷的人們，
至少我認識的人，無時無刻都在講這部戲。」Costolo 告訴我，「奇妙的是大部分
的人都很喜歡，我想有很多人或多或少都在對自己說：『他們諷刺的是那些惹人煩
的科技人，不是我』。」人脈很廣的 Swisher 跟節目製作人 Mike Judge 和 Alec
Berg 互動頻繁，她告訴 Costolo 說：「我會把你介紹給他們。」

接著下一個月，Costolo 就跟 Judge 和 Berg 在洛杉磯吃午餐。他們對他說已經
在寫作上遇到瓶頸，他們的節目在講一個企業家試著開公司，但是寫完企業家從那間
公司離開後，他們不確定如何繼續。作為一個不時有誇張表演（slapstick）與噁心
視覺橋段（gross-out sight gags）的節目，《矽谷》劇組其實做了很多功課。
Judge 跟 Berg 早就決定最好突破他們能力限制的方案是請一個能告訴他們更多資訊
的顧問，出乎他們意料之外，Costolo 表示感興趣。Berg 說：「我們只是需要一個
知道這些公司怎麼運作的人，而不是一個實際上經營過那些公司的人。」Costolo 超
出資格要求，依然得到了顧問一職。

《矽谷》大多在洛杉磯 Sony 片場裡不同佈景下拍攝，不在矽谷，但在同一個時區。
連續三個半月的每週一早上，Costolo 會從舊金山飛到洛杉磯，搭Uber到Culvery市下
榻附近的旅館，然後週一跟週二都待在寫作間。Berg、Judge和十個作家不時問他大大
小小的問題。權力最大的人在會議室會想坐在哪裡？什麼事情會讓 Richard 這樣的企
業家充滿鬥志，什麼又會讓他灰心喪志？Costolo 說：「我會告訴他們一些自己或遇
過的人觀察到的一些小細節，他們的眼中就會發出光彩，然後說：『那是真的嗎？』」

時間久了，Costolo 開始敢自己想笑話。「他們不吝於溫柔地拒絕我。」他告訴我：
「從執行長變成房間裡最沒經驗的人這件事很有趣。」每個工作人員在科技報導這類
書中都看過《Hatching Twitter》，Nick Bilton 在 Twitter 的故事。「有一次，
他們在爭論在某個劇情線上該怎麼進行下一步，」Costolo 跟我說：「Mike 問大家：
『那個 Twitter書不是有遇到這樣的問題嗎？他們是怎麼決定的？』其中一人指出：
『Mike，書裡面其中一個人就在這裡，我們直接問他就好。』」

《矽谷》正播到第三季，是電視上最好笑的戲劇，也是第一個充滿野心，著眼北加州
時下社群文化的諷刺喜劇。這個節目的能量根植於兩個稍微互斥的態度：對科技寡頭
獨裁的厭惡，以及對想要取而代之的企業家的同情。在試映片第一集，Richard
Hendricks，一個害羞但聰明的工程師，設計出可以讓檔案變小的原創壓縮演算法。之
後他因為這項創新開了一間公司，堅持取名為 Pied Piper。（Richard：「Pied Piper
是個經典童話故事。」員工：「那是在講一個在洞穴裡謀殺小孩的獵人吹笛手。」）
隨著他公司的壯大，Richard 變成如同（譯注：舊約聖經）大衛王受歌利亞之擾的科
技宅，從說謊的董事會成員到試圖偷他智慧財產的公司。他能夠不妥協自己價值觀取
得成功嗎？最諷刺的是，Richard 的終極目標——想當然耳是要成為一個歌利亞，在
寫作間還沒討論過，之後也沒討論的打算。

「新創公司真的會出現你在節目裡看過的所有慘事，甚至更瘋狂的都有。」一個受人
尊敬的創投家兼節目顧問Roger McNamee告訴我：「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編劇可能得忽
略真實發生的事讓故事更為現實。」Judge跟Berge都欣賞原汁原味，Judge在1999年執
導的電影《Office Space》，利用自身經驗或觀察到的細節，把白領日常生活變得好
笑：一個對 TPS 報告格式異常關注的老闆、一家連鎖餐廳強迫服務生要別至少十五件
別針。Berg 也是一樣，許多他寫過的故事，知名如《Seinfield》，都是從真實生活
展開的故事。「在做《Seinfield》的時候，同樣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
Berg 說：「有人會想十個點子，前面九個荒謬又愚蠢，然後第十個就會真的有趣跟
好笑。你會問：『那第十個點子是怎麼來的？』他就會說：『那個其實是我朋友發生
過的事。』」

當你在寫一個小人物的故事或辦公室文化的電影，很簡單就能拼湊出真實的細節，
但如果你想要知道競業條款（non-compete clause）怎麼訂立、典型男性程式工程師
會開怎麼樣的車子，或是否 Richard 炒人魷魚會不會造成他一整個下午不舒服或引
發個人危機，那你就得做功課了。電視劇本家長久以來就有詢問專家顧問的習慣，例
如醫生演示如何拿電擊除顫器，軍人怎麼確保制服顏色正確。過去這些專家往往致力
檢視是否符合事實，在劇本就快寫完時確定一切看起來不會太離譜。而現在的電視更
講究，每個可以上 Twitter 跟維基百科的人都是評論家。Jay Carson 告訴我：「不
合事實的廉價垃圾已經唬弄不了觀眾。」Carson 是希拉蕊 2008 年競選總統的新聞
秘書，當過洛杉磯副市長。2011 年他的朋友 Beau Willimon 啟用他為《紙牌屋》顧
問。「我協助節目通過華盛頓特區行家和一般觀眾的檢驗。」他說：「即使我當了五
年，每一季觀眾都變得更嚴格。」

《矽谷》是傳記式情境喜劇。「我們用了很多的白痴笑話，但我們也非常努力讓那
個世界看起來很逼真。」Berg 告訴我：「希望是讓矽谷的人，瘦弱無奇的程式員、
億萬富翁，或符合這兩項條件的人，能觀看節目然後說：『我大概不會喜歡他們這麼
拍我們，但至少他們演的是真的。』」Richard 現在又回到執行長職位，在經過幾集
法律官司與之後的重重危機，又回到打造 Pied Piper 平台的簡單喜悅。Costolo說：
「在寫作間我講了很多關於公司創辦人會有的道德把持，那是其他執行長，無論他們
有多優秀都不會有的。」

在第一季，《矽谷》的經典是反覆出現新創公司創辦人分鐘長的疾呼：「讓世界因
為 Paxos共識協議演算法變得更好」，或是「讓世界透過正則數據模型聯繫端點變得
更好」。這場景設在 TechCrunch 大會上，一個實際存在的活動，讓創辦人用美國偶
像的節目風格輪流對會場的投資人講他們的想法。在寫那集以前，Judge和Berg 花了
一個週末參加在舊金山的 TechCrunch 大會。「你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是被『我們讓
世界變得更好』這種偽嬉皮方式包裝的資本主義，因為直接說『我們做得很棒，而且
有在賺錢』不怎麼酷。」播出後觀眾抱怨與會者缺少多樣性，Berg 回想：「我一個
在科技業工作的朋友打給我說：『怎麼沒有女生？那是亂演！』我跟她說：『那不真
實，但不幸的是，我們拍到的是實際 TechCrunch 會上的觀眾。』」

Berg和Judge的背景讓他們比多數門外漢更能理解矽谷文化，而且他們聘請有同樣
背景的劇作家。在八零年代晚期，Judge 在 Santa Clara 當電機工程師，設計顯示
卡。Berg 的父親是哈佛生物物理學家，他跟我說他的兄弟，程式員兼企業家，「在
史丹佛讀電腦科學研究所，離 Sergey 跟 Larry 只有幾間辦公室。」——Brin 跟
Page 的研究變成了 Google。第三季的劇作家 Dan Lyons 曾是科技記者，離開媒體
到新創公司上班，被炒魷魚後寫了本關於那段經驗的回憶錄《Disrupted》。另一個
劇作家 Carrie Kemper，2006 年從史丹佛畢業，曾在 Google 人力資源部工作。在
Google，Kemper 注意到她的上司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就是 Google 他自己。那個梗
出現在最近一集裡。（「我總是以在 Hooli 引擎輸入自己名字開啟新的一天，享受
這個以自己為中心的儀式。」類似Google的一間公司Hooli，其執行長說：「最近，
卻是反過來。」）

當我在《矽谷》最近一季拍攝地的Sony片場，許多人鼓勵我找 Jonathan Dotan，
劇組的主要科技顧問談談。劇作家與製作人 Dan O'Keefe 告訴我：「他是看起來很
像1947年哈瓦那騙子的那種人。」結果那是指，比起劇作家、劇組工作人員跟演員幕
前幕後喜歡穿牛仔鞋球鞋，Dotan 喜歡剪裁適當的西裝外套、手帕，以及各種顏色的
西裝襪。

我在節目虛構的創投公司 Raviga 辦公室外面等他。那些刻意的磚飾、磨過的鋼，
以及充滿地理野心的地毯裝潢，讓人感覺就像我實際看過的創投公司，就像多倫多的
凱悅可能會與休士頓機場的凱悅存在某種共通美感那樣。為了讓導演能從他們喜歡的
各種角度拍攝，佈景師打造一整層辦公空間，從牆上的裝飾到等候室的MIT科技評論，
添加了許多真實感。做到這種假以亂真效果其實是在於不少房間一度是真的辦公室，
在工作空檔的劇組人員會坐在關起門的房間裡打字或打電話。

Dotan 帶我到 Raviga 的會議室，試了兩個假插座才找到真的插座，在亮木會議桌
上接起他的筆電，然後打開自己準備的投影片要講劇組的研究流程。他說：「這工作
的第一件事是確保細節正確，我們的觀眾不會容忍任何錯誤。」《矽谷》，一個關於
電腦宅的戲劇，它的粉絲會特別講究小地方，又有會上網爭論的傾向。如果戲中出現
的便利貼、連結網址跟程式碼很清楚呈現，一定會被截圖放大檢視。去年在某一集播
出的幾小時後，一名 Reddit 使用者 HeIsMyPossum 開了個討論串叫做「為什麼這些
劇作家剛才毀了他們在觀眾群裡積存的好業報？」他很投入地評論，說故事其中一段
，不小心從 Pied Piper 伺服器刪除資料的那段不太有說服力。「所以那個檔案經由
一個 FTP 然後復活？影響到硬碟刪除速度？拜託怎麼可能。」軟體工程師兼節目顧問
Rob Fuller登入Reddit用自身的科技宅力為作品辯護，「這是有可能發生的，」他說
：「我想亞馬遜也有過因為其中一個管理員的肥手指造成 DNS或ACL 改變導致服務中
斷。」 另一名使用者回 Fuller 說：「謝謝你參與我們討論，我們很感激。」那個
討論中有將近三百個回應，HeIsMyPossum說：「抱歉我當了壞人。」

Dotan 有幾個禮拜兼職顧問，之後轉成正職。起初他管理四個工作人員：一個檔案
壓縮的專家、幫角色寫程式的使用者介面工程師、首席的科技執行長，以及一名起草
契約、在矽谷執業的律師。在第一季結束前，Dotan 的工作人員變成十二個。「如果
某個人在劇中拿著一份文件，那文件就會是照現實生活當中會有的樣子。」Dotan說：
「我們不會想說攝影機會忽略多小的東西，而是去想說『讓我們把這個虛構世界盡可
能變得完整，透過這個過程會不會做出更好的成品』結果通常是如此。」他現在並列
節目製作人，同時為節目走向跟難懂的科技細節下決定。

第一季以戲劇化的競賽作結：Pied Piper的壓縮演算法大勝競爭對手，「劇作家想
要Richard有如神蹟降臨般，讓他的作品在技術上看起來高上一個層次， 」Dotan說：
「所以我們想了個方法，某個極具威力又不失真實性的做法，」Dotan 打給他的檔案
壓縮專家 Tsachy Weissman，在史丹佛的工程教授，「他花了好幾個小時介紹不失真
壓縮的歷史沿革，」Dotan說：「根據我的理解程度，基本上是1948年Claude Shannon
用編碼結構（coding trees）從上而下研究檔案壓縮。幾年後David Huffman則從下而
上。」他做了投影片把這個介紹給Judge和Berg，「他們想了一會，說『你說了從上而
下跟從下而上，那從資料中間開始往外呢？』於是我問 Tsachy：『從中間往外呢？這
可行嗎？』他沒說『那沒道理』，他說：『那很吸引人，真的，可能可行。』」

在戲中Richard的Middle-out神蹟不是啟迪於史丹佛教授，而是來自於電視史上最深
入的生殖器笑話。為了讓他們在工作中轉移焦點，Pied Pipers工程師們爭論最快在群
眾中讓每個人都射出來的方法（那是很長的故事）。他們極盡所能爭辯，在白板上畫
出流程示意圖，最後其中一人建議如果他「同時幫四人自慰」，「各讓兩個人站在兩
旁，讓他們小頭對小頭」，就可以達到最大效率，換句話說，「從中間往外」，
Richard 的眼睛發亮，背景開始傳出歡呼聲，他走到自己的筆電然後開始寫程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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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n I was little, I used to pretend I shared a room
with Harriet Tubman. We were always planning our big esca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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