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年》(45 Years) - 如夢初醒 - 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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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結縭45年、膝下無子的夫妻，週末即將舉辦結婚周年慶祝派對。就在
這週一，丈夫Geoff（Tom Courtenay）收到一封信，對他產生不少心理影
響，妻子Kate（Charlotte Rampling）好奇之下，以多種方式細細探究，
才發現丈夫有許多秘密她都一無所知，婚姻關係也出現裂痕。

原來，丈夫當年認識妻子之前，曾有個德國女友Katya，倆人同遊瑞士阿
爾卑斯山時，她摔進冰河裂縫而亡。事隔半個世紀，如今她的屍體被發現
了。Kate因此漸漸知道更多關於丈夫與前女友過去的事，心中的嫉妒與不
安也越來越深。

當然，去嫉妒丈夫已死的前女友，乍聽之下很無理取鬧，但先別急著批評
妻子，因為事情並非如此簡單。Kate起先也想體諒丈夫、給他空間，但她
漸漸明白，除了丈夫心中最愛的位置可能留給了Katya以外，Kate還發現
，她與丈夫後來許多重要的人生決定，恐怕都跟那位前女友有關。他倆沒
孩子、很少拍照等等事情，都有了新的、糟糕的意義。而且，Geoff自從
接到消息後就變了一個人，心不在焉，沈浸在自我世界裡，開始有奇怪舉
動；而Kate就被晾在一邊，只能假裝堅強、獨自安排結婚週年派對的種種
瑣事。這對退休夫妻沒有足以定義他們人生的關鍵工作與成就，沒有兒孫
讓他們感覺到傳承了些什麼，遲暮之年他們有的只有彼此，但Kate恐怕連
這都要失去了，而她不像丈夫還能有舊情人的熱戀回憶來填補空虛。

這封信的到來，讓Kate驚覺自己多麼不了解身邊睡了45年的這個人。原來
他們的婚姻中，一直有個鬼魂糾纏著他們。她這45年來很可能只是個與
Katya名字相近、髮色相同的替代品，是老公當年的安慰獎。而Katya永遠
是第一名──Katya的屍體由於被冰封，據說是保存完美的，彷彿成了
Kate打不贏的對手：她贏不過那樣的完美形象，一個永遠年輕、不用被柴
米油鹽弄得庸俗的完美女人。

在這震撼時刻，周末的派對彷彿將心事重重的Kate又丟進了壓力鍋裡，她
一方面擔心婚姻裂縫，一方面又擔心被外人看出來：她對Geoff派對上致
詞會說出什麼感到焦慮、也害怕Geoff在派對上表現出心不在焉或冷淡沒
興趣的態度，這些將會是對她自尊的重大打擊。

***以下有雷***

不過，雖然本片從Kate角度看事情，她的痛苦都來自於Geoff，但Geoff並
非壞人，他只是個深受震撼的老人。他沒有餘力在老婆面前裝作沒事，因
此無意間透露出太多的訊息，足以讓老婆心碎不已，而他也無心無力去體
會Kate的感受、以及該如何彌補，於是在Kate把話說白（"I'd like to
tell you everything I'm thinking and everything I know, but I
can't."）之後，他也不想再去溝通什麼、談開什麼，而是採用了最直觀
、通常也最沒用、但每個男人都很愛選的方式：過度彌補、粉飾太平。於
是，Geoff早上會端咖啡給還沒起床的老婆，會在派對表現地誠懇認真，
在與老婆共舞時熱情開心、邊耍耍猴戲逗人，但就在這些過度熱情與溫柔
裡，已經知道太多的Kate無法不看到那些虛偽，越是誇張的好，都成為了
越誇張的假。因此到了電影最後一幕，倆人共舞將至一個段落，Kate的表
情與周遭環境產生強烈對比，在歡樂氣氛與滿滿的親友祝福中，她竟是如
此孤獨無助。本片收尾看似簡單，但後勁十足。

《45年》這樣的小品電影，最珍貴的資產是Charlotte Rampling的精湛演
技。整部片涵蓋這對夫妻生命中的六天，一路看下去，Rampling飾演的
Kate表情一天比一天嚴肅、消沉，愛意一天比一天褪色，直到看到最後，
再回想最開始她的模樣，才驚覺Kate已經改變了這麼多。Rampling對細微
變化的拿捏實在游刃有餘，種種改變雖明顯，但不突兀。攝影機常讓觀眾
細細研究Kate，戲都在她臉上，在她忍住不說的話裡，在她迴避的眼光裡
。Rampling與男主角Tom Courtenay以此片拿下柏林影展的影帝影后，前
陣子陸續公布的美國各影評人獎項中，Rampling也頗有斬獲。喜歡低調自
然內斂演技的朋友，一定不能錯過如此精采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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