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殭屍》:為僵屍電影唱悼歌 - 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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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僵屍》開頭久違的聽到更新潮、更陰森的《鬼新娘》，

在電影裡完全略去輕快的弦律，只有這兩段:

"明月吐光，陰風吹柳巷，是女鬼覓愛郎。
誰人願愛，淒厲鬼新娘，倍伴女鬼，深宵偷拜月光。

明月吐光，冤鬼風裡盪夜，更深霧更寒。
遊魂踏遍，幽靜路上，尋覓替身陰風吹。"

從1985年《殭屍先生》開始，歷經28個年頭，這首歌在我們的記憶裡，竟變的如此殘破、
詭異。麥浚龍單單只挑這一段弦律當作《僵屍》的主題曲，格外用心。
我們還有人願愛茅山殭屍片嗎？


．茅山殭屍電影

洪金寶在80年代從當時港片影壇龍頭"嘉禾"另分旁支，催出"寶禾"這家衛星式的獨立製片
公司；洪金寶融合戰後義大利新寫實主義喜劇風格，拍出了講述社會低層人的喜感，像《
提防小手》、《奇謀妙計五福星》、《貓頭鷹與小飛象》等當時賣座喜劇。則另一分支系
統如《鬼打鬼》、《人咬鬼》等融合鄉野傳奇的鬼怪故事，到了1985年由他監製《殭屍先
生》出現，香港電影出現了茅山殭屍片。

《殭屍先生》一方面講述民國初期的鄉野傳奇"湘西趕屍"，另一方面則用插科打諢的表演
方式讓鬼片變的詼諧、逗趣，在此一潮流下大量跟風片出籠，粗製濫造的電影所在多有，
隨著林正英的過世，漸漸的觀眾再也無法接受殭屍電影。雖然在中間有改為現代化的吸血
鬼影集及電影《我和殭屍有個約會》、《千機變》力挽狂攔，但隨著徐克與錢昇瑋合作的
《僵屍大時代》票房口碑慘敗，從此香港電影再無出現茅山僵屍電影。

終於到了2013年，麥浚龍融合了西式與日式美感，一改輕鬆搞笑的民初時代，重新拍出他
心目中的殭屍現實世界，基本上新導演的缺點在《殭屍》裡都很明顯，敘事散慢且強硬、
風格強烈且稍嫌賣弄，拉出很多故事主軸，可是卻沒有一個完備的收尾方式。但是做為一
個觀眾，麥浚龍讓觀眾看到他的誠意。


．空間

在整部電影的色調及架構上，可以看出麥浚龍對香港公寓的懷舊之情，假若老公寓已不像
《富貴逼人》那樣的住家擁擠，則《僵屍》是從另一方面的影射香港日暮西山的一面，老
公寓裡住的只有老人、瘋子。

在許多鏡頭下，也頗有庫柏力克的《鬼店》之感，不論是雙胞胎女孩的奇想、幼童在走廊
上玩樂、擁有編號的房間，都是麥浚龍在《鬼店》的基礎下做出的變格。

公寓鬧鬼的電影或多或少都有影響到《僵屍》，不論是在對公寓的拍攝、低明度的打光、
狹小公寓空間的變化、強烈的色調、還是倒楣的警衛，都有一定程度的影響。


．梅姨與鳳姐

梅姨對圓滿一個家的執念，正與鳳姐失去一個家的執念相互隱喻；梅姨不捨老伴，為了老
伴復活，不惜殺人只為成全一個家，而鳳姐卻因為伴侶的錯，失去了一個家。

鮑起靜的演技讓人十分驚豔，那長達五分鐘一鏡到底的感情戲，及一句令人毛骨聳然的
"你要去廁所?"，再再表現出影后級別的演出，在整部《殭屍》裡，最恐怖的不是殭屍，而
是梅姨的執念。

相對於鮑起靜，惠英紅的表現較平扁，在找尋小白時表現出的爆發力是她在《殭屍》裡的
最大亮點。


．道士友與九叔

如果真要說林正英是大家心目中的道士，那香港影壇剩下的幾個代表性道士：陳友、鍾發
、午馬，就是非提不可的人物；陳友一改他在茅山殭士電影的天兵形象，在《殭屍》裡表
現出潛藏的深厚實力及無力發揮的無奈；會住在公寓裡，不是他自己選擇的、會變成道士
也不是他自己選擇，他對人生似乎有種無可奈何的無力感，卻又透露出一點惻隱之心。

鍾發表現出另一種無力發揮的無奈，伴隨著充滿暴戾之氣的無奈，潛藏了許多年的實力終
究要在臨死前發揮出來續命，在真實世界的他從吸菸變成吃蘋果，從九叔變成財叔。
（難道麥浚龍想藉由九叔這個邪惡角色直接隱喻林正英嗎？替林正英續命）



．真實人生

在《殭屍》中麥浚龍竟讓觀眾重新回顧一次錢小豪的人生；隨著僵屍電影的沒落，錢小豪
的演藝生涯也從最高峰掉到最低層，歷經離婚、醜聞等等，在電影開頭就讓觀眾看見了錢
小豪想以死結束他這不得志的人生。

麥浚龍用錢小豪的從死到生，再從生到死來帶起《僵屍》的觀點；在結尾處理上，頗有《
穆荷蘭大道》之感，也許影片中的每一角色，都是錢小豪對現實生活及每一部僵屍電影的
轉借指涉；從鍾發之名"九叔"到惠英紅之名"鳳姐"，及借陳友之口說出"別說道士，
連殭屍都沒有了"，用茅山法寶糯米炒飯、道袍變成破爛的浴袍，及每一個茅山器具的出
現（符紙、墨斗、桃木劍、羅盤），再再顯出懷殭屍電影之古及日暮西山的一面。

我們看見錢小豪對家的執念（墨水畫的錶、手機留言），雖在影片中錢小豪的兒子跟妻子
似乎是死了(也許可以看成錢小豪對家人悔恨的投射)，而錢小豪藉由幫助別人回家，進而
改變自己不幸的人生，也許小白從2442裡拿來充滿希望的雪球，讓錢小豪在灰燼中重回現
實(灰燼如同下雪)，給了《僵屍》既惆悵又哀傷的結尾。

如果電影的整段都是錢小豪的假想，那真實世界已死的他（鏡頭特別帶到屍體的腳有”錢
小豪”標籤），則是茅山僵屍時代的結束(《殭屍先生》三主角皆死)、家人的回歸。


永遠緬懷九叔林正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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