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卻失去了多少。 - 電影

今天學校的通識課，主題是中國近七十多年的發展，

所以教授讓我們看張藝謀導演的《活著》(1994) 這部電影。（應該是公播版）

已經好久沒有這樣一部看完讓我心情如此低落，又讓我不禁深思的電影了。

特別想發一篇小結，佔據版面還請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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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定，在四十年代

電影的一開始，福貴（葛優 飾）是一名爛賭鬼、紈絝少爺，鎮日在賭館裡廝混。家珍（鞏

俐 飾）則是一心期望丈夫回頭，好好過日子的賢慧少奶奶。福貴表面上答應家珍要逐漸戒

除賭博惡習，卻又愈賭愈大，遂輸掉徐家大宅、妻子的心，也氣死了父親，讓自己與重病

的母親流落街頭。

賣掉母親的首飾，福貴租了一間又小又破的宅子，終於痛改前非，賺錢養活自己，並照顧

生病的母親，贏回家珍的心。為了養家餬口，他放下身段，向贏走他家大宅的前皮影戲班

主龍二借來了道具，找了幾個人四處表演皮影戲，終日為生計奔走。

命運的第二個打擊到來，國共內戰爆發，福貴和整個皮影戲班都被拉去做民夫。錯非國軍

裡的老鄉老全照顧，他和好友春生可能早在戰場上喪命。共軍打過來的時候，老全為找回

兄弟遺體而死，福貴與春生則成為俘虜，為共軍表演皮影戲，終於在戰爭結束時，福貴得

以活著回家，還得了一個「參加革命」的美名。沒想到回家時，卻從妻子口中得知母親已

經過世，死不瞑目地一直在等他回家；女兒鳳霞也因為高燒不退，成了啞巴。

福貴回家的隔天，鎮長告訴他當年贏走他家大宅的龍二因為反抗共軍分配房子，被打為

「地主反動派」，正在大會上被批鬥。看見龍二慘死槍下，福貴不禁慶幸自己早因輸掉了

大宅，成為「城鎮貧民」階級，方能逃過此劫。這個事件，讓福貴與家珍堅定了，要擁戴

「革命」的心。

福貴：「把那院房給燒了？」

鎮長：「嗯，燒了好幾天，好幾夜。你們家的木頭可真好。」

福貴：「那不是我們家的木頭，那是反革命的木頭。」

家珍：「是反革命的木頭。」

鎮長：「那當然了，你是你，他是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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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搖，在五十年代

時間來到了1950年代末。中國在毛澤東的倡導下，發起了「大躍進」，全民都要貢獻出家

中的鐵器，土法煉鋼。家珍向鎮長問到，家中的鐵鍋都沒了，如何做飯？鎮長答以政府開

設了人民大食堂，要吃多少，就有多少。福貴的兒子有慶發現福貴的皮影戲道具箱子，要

將盒上的鐵釘與薄薄的皮影戲偶也送出去煉鐵，福貴十分不捨，多虧此時家珍向鎮長提議

，她可以為煉鋼的鄉親燒水，福貴也可以為鄉親唱戲，這才保住了這些道具。

食堂的畫面裡，我們可以窺見此時中國的氣氛已變得略為詭異：鳳霞因為無法說話，被鄉

里的小屁孩欺負，有慶護姐心切，在食堂添了一大碗麵與大量的辣油，往那小屁孩頭上一

倒，竟被小屁孩的父親上綱上線，迫使福貴得要當眾懲罰兒子。

「這事就是搞破壞，就是破壞大食堂。對，破壞大食堂，就是破壞大躍進。反正，孩子幹

不出這種事來。」

在那個年代的中國，質疑毛澤東提倡的「大躍進」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罪名，甚至可以說

是反革命的行為。

土法煉鋼成功，鎮上敲鑼打鼓，鎮長表揚參與煉鋼的的鄉親，也表揚了福貴家珍一家，唱

戲送水，娛樂與服務鄉親，為煉鋼盡了一份心力。正當福貴一家喜氣洋洋地享用食堂分配

給他們的餃子時，命運卻給他們第三次打擊。

煉鋼成功以後，沒睡著好覺的鳳霞和有慶終於能好好睡一覺。此時有慶的同學卻來到他家

通知，區長要來學校巡視，講解煉鋼，讓小朋友們都要去。福貴家珍雖不捨孩子受累，但

他們家剛接受表揚，福貴認為他們家要繼續做好革命的榜樣，遂要有慶起床上學。

「今天這麼多人，鎮長就表揚咱家了。有慶得去，得去。」

福貴：「你看啊，咱們家現在也就是一隻小雞，雞養大了就變成了鵝，鵝養大了就變成了

羊，羊再養大了就變成了牛啦！」

有慶：「牛以後呢？」

福貴：「牛以後就是共產主義啦！」

沒想到，區長過於勞累，倒車時竟撞塌了學校的磚牆。大半磚頭砸到在牆後睡覺的有慶，

登時有慶便沒氣了。福貴家珍肝腸寸斷，自責自己為何要讓兒子去上學......

埋葬有慶的那天，區長前來弔唁，福貴這才發現區長就是當年沒有回鄉，南下參軍開車的

春生！多年友情就此決裂。

福貴一心希望自己家成為共產主義的模範，過上更好的日子，可是疼愛的兒子卻因此喪命

。我想，這應該是福貴家珍對共產主義的第一次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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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問，在六十年代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此時已是1960年代中期，鳳霞已經成長為一位大姑娘，福貴家珍也

如同所有平凡的父母一般，為兒女親事操心，尤其鳳霞不能說話。

此時，鎮長來到福貴家珍家，向他們說親，推薦東風工廠的工人頭頭萬二喜。二喜與其父

祖都是工人，是根正苗紅的工人階級，家珍因此擔心自己的女兒配不上二喜，直到鎮長向

她說明二喜因受工傷，是瘸腿的。

二喜初登場的形象便是一個老實、木訥甚至略有陰沉的瘸腿年輕人，話沒說幾句，跟鳳霞

也不過是打了個照面。

幾天以後，福貴家珍在市集買布，鄰居趕忙告知他們家被二喜帶人拆了！兩人匆忙趕回家

，才發現二喜只是帶工人兄弟幫福貴家重新裝潢，並在牆上畫了毛主席畫像。最大的畫像

是由二喜與鳳霞共同完成的，小倆口就此定情。二喜的形象就此變得比較飽滿：是個忠黨

愛國，對共產主義抱有極大熱情的年輕工人。

福貴家珍就這樣在鞭炮慶祝聲中送女兒出嫁，兩人與小倆口還在「革命的航船」前第一次

拍了全家福。

幾個月過去，隆冬到來，二喜帶著鳳霞回娘家，告知福貴家珍，鳳霞懷孕了的喜事，還把

全家福照片洗出來，給了兩人。家珍感嘆從前日子過得辛苦，都沒有拍過一張全家福，遂

向鳳霞許諾，日後孩子出生，每年都要拍一張全家福，記錄孩子的長大過程。二喜此時則

與福貴談到，區長春生被打為「走資派」。文化大革命的陰影已經到來......

一個夜晚，春生來到福貴家珍家門口，向兩人告別。被批鬥的他，在妻子自殺以後，萬念

俱灰，然而心事愧疚未了，遂要將福貴家珍多次退回的補償金拿給他們。三人最終冰釋，

福貴還是拒絕接受春生給他的存摺，表示他們心意上已經收到了，要春生留著這筆錢好好

過日子，不要走上絕路。春生蹣跚離開，家珍突然出門向他大喊：「春生，你記著，你還

欠我們家一條命呢！」

鳳霞臨盆那日，福貴家珍到鎮長家送紅雞蛋，感謝鎮長作媒之恩。家珍發現鎮長夫人在哭

泣，一問方知，鎮長也被打為「走資派」，職位遭去，還得接受教育，能不能回來都不知

道。福貴家珍不禁疑惑，為何鎮長這樣忠實的毛主席革命路線執行者，也會被打為「走資

派」？

福貴家珍來到縣醫院，等待鳳霞產子，此時，兩人卻發現醫院裡竟然一個大夫也沒有。有

個鄉親告訴他們，大夫們全被打為「反動學術權威」，關入「牛棚」，醫院接生的全部都

是沒什麼經驗的紅衛兵女學生！

福貴家珍憂心不已，覺得應該要有個大夫坐鎮，即使什麼事也不做也好過沒有大夫。二喜

發揮急智，從牛棚裡帶來曾是醫院婦產科主任的王斌，並對紅衛兵說，要用鐵的事實批判

他，讓他看著工人階級生孩子。紅衛兵果然不疑有他。

福貴看著王斌毫無體力，發現他已餓了三天，遂到市集買饅頭給他吃。福貴家珍討論孩子

要取什麼小名，家珍提議取名「饅頭」，饅頭不是人名，可以防止孩子的性命被閻羅王勾

走。此時，鳳霞順利產下兒子，七斤二兩，眾人紛紛向二喜道賀。

然而，命運又給他們第四次打擊。異變突生，鳳霞產後大血崩，紅衛兵女學生沒有一個能

治。二喜想找王斌，卻發現他因為一次吃下太多饅頭，脹飫不能理事。鳳霞最終因血崩而

死，福貴家珍失去他們僅存的孩子，二喜失去他的愛妻......

「饅頭」這個名字真的保護了孩子的性命，卻沒能保住孩子母親的性命......

我想，正是因為此事，福貴、家珍、二喜對共產主義的理想終於破滅。鳳霞最危急的時候

，卻因為「革命」而得不到應有的治療，枉送性命，而繪在牆上的毛主席畫像，也沒有護

佑她度過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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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滅，在後來

幾年以後，饅頭長到五、六歲了。福貴一家一起到鳳霞墳前祭拜，家珍將饅頭最新的照片

放在墳前。饅頭問家珍，鳳霞看這麼多相片？家珍告訴饅頭，當年答應鳳霞的事情。

二喜給饅頭買了一小群小雞，饅頭尋找放置小雞的地方。這時福貴拖出他的皮影戲道具箱

子：曾經裝滿道具的箱子，或許早已隨著有慶去世而空下來了。

福貴：「你看，這箱子比盒子大，是不是啊？小雞在裡邊呀就跑得開了；一跑開了呢，吃

得就多了；吃得多呢，小雞呀，就長得快了。」

饅頭：「姥爺，小雞什麼時候長大呀？」

家珍：「小雞很快就長大了。」

饅頭：「長大以後呢？」

福貴：「長大以後啊...雞長大了就變成了鵝，鵝長大了就變成了羊，羊長大了就變成了

牛！」

饅頭：「牛以後呢？」

福貴：「牛以後啊...」

家珍：「牛以後啊，饅頭就長大了。」

饅頭：「我要騎在牛背上。」

家珍：「對，饅頭就騎在牛背上。」

福貴：「饅頭長大了就不騎牛啦，就坐火車，做飛機。那個時候啊，日子就愈來愈好。」

我想，當福貴說起「牛以後啊...」，他一定想起當年跟有慶說的話。牛以後，不再是共產

主義，這個期望早已破滅，但老人家對於生活的期許，卻是不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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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人物看大時代的題材，一向是劇情片所愛。但能將這個社會關懷的題材拍得如此觸動

人心，亦足見張藝謀之功力。

若說張藝謀的導演功力乃是畫龍，葛優與鞏俐的演技則是點睛，從年輕演到老，除了鞏俐

角色老年妝容略有違和（但想想，鞏俐當年也不過29歲，當然不會太像老人XDD），聲音、

表情這些的，難以挑剔，無怪乎葛優能以此片榮獲坎城影展最佳男主角。

最後，我覺得本片有一個很有趣的象徵物，就是皮影戲道具箱子。最初，這口箱子，是福

貴從龍二那裡借來的，賴以為生的工具。既然是借的，就要還，所以即使在危險的戰場上

，福貴也不願丟棄這口箱子。龍二死後，箱子真正成為福貴的所有物，寄託了為煉鋼鄉親

唱戲，一起奮鬥為革命的理想，也寄託了一家人同甘共苦的親情。這就是為何前面我會把

空箱子的意象與有慶的死作連結。

到了電影末段，空箱子又重新被寄託了意義：福貴對外孫的疼愛之情，以及對未來日子的

期望。比起對革命的理想，這樣的期望，腳踏實地多了。

福貴與家珍「活著」，但失去太多太多了。但失去，也讓他們更加珍惜身邊人。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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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裡的各位板友，感謝你們花費這麼多時間！今天看完這部電影之後，一直很想寫個

心得，沒想到劇情描述寫得如此落落長XDD

我的描述寫得不是很好，但真心推薦大家，有空可以看看這部電影，或許你們也會有不一

樣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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