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恐懼》Perfect Blue‧心之迷宮 - 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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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紅的少女偶像未麻被迫離團單飛，告別舞台挑戰演員之路，卻淪於跑
龍套角色。指責她背叛的粉絲威脅信始終不斷，當如夢幻影開始浮現在
她眼前，身旁眾人也逐一死於非命。

《藍色的恐懼》Perfect Blue於1997年改編自日本作家竹內義和筆下小
說〈Perfect Blue完全變態〉，作者竹內義和當時有意進軍電影圈，自
行動筆將作品改寫成電影劇本而四處兜售此拍攝計畫。《藍色的恐懼》
原本打算拍成真人電影，然而在拍攝計畫胎死腹中之後，將其改編成動
畫電影的棒子這才落到了當時初執導演筒的今敏手中。

今敏自始至終從來不曾讀過原著小說，就連翻過竹內義和親手改寫的電
影劇本之後，他依然覺得題材乏善可陳，於是向片方提出要求全面改寫
電影劇本，才願意執導這部原本打算直接推出錄影帶、無緣於大銀幕的
小成本異色動畫。片商點頭答應了今敏的條件，允許他任意刪減改寫，
只要他將原作中的三大要素──偶像、恐怖、跟蹤狂──全都交待進劇
本裡頭即可。

也因此，完成後的動畫情節其實與小說原作有著一段不小的差距，幾乎
可以稱之為兩部完全不同的作品。雖然今敏在這部出道作中罕見地沒有
掛名編劇──這也是他執導過的電影長片中唯一一部沒有掛名編劇的作
品──但今敏仍舊對劇本貢獻良多，他與編劇村井貞之兩人在籌備過程
中不斷腦力激盪，一再投入原作中所無的全新發想。舉凡劇中劇的手法
，錯置現實與虛妄的特徵，乃至於在電腦尚未普及的九零年代後期率先
於劇情中採用網路的概念，都是來自今敏獨特的創意。

編劇村井貞之在本片中初次與今敏合作，兩人日後又再攜手完成了《藍
色的恐懼》的姊妹作《千年女優》；在轉戰編劇一職之前，村井貞之出
身自主辦過許多偶像活動的媒體公關公司，深曉偶像界背後不對外人道
的眾多行規秘辛，為原本對偶像界一無所悉的導演今敏提供了許多內行
視點。

片中這廂經紀公司追在掌管藝人生殺大權的電視台製作人身後不停鞠躬
哈腰、搖尾乞憐，那廂小牌藝人為求走紅不惜一脫成名；舞台上少女偶
像們扭捏作態，舞台下歌迷們冷言冷語；今敏刻意失溫迷離的鏡頭在片
中一路引領觀眾走過燈光耀眼奪目的攝影棚，羅衫輕解、快門頻響的裸
體寫真拍攝現場，冷眼旁觀每一次人們轉過身去時的竊竊私語，每一次
中傷嘲諷的暗潮洶湧。

但即便今敏在片中嫻熟俐落地一刀剖開演藝圈的光鮮外衣，赤裸裸扯出
了背後最污穢不堪的人心濁流，殘酷且疏離得教人不忍卒睹；《藍色的
恐懼》終究不是一部探討演藝圈光怪陸離現象的窺奇式電影。

以明爭暗鬥、互扯後腿的演藝圈作為全片舞台，《藍色的恐懼》實是將
女主角未麻放置在一個競爭異常激烈的權力漩渦正中央，不由自主地為
電視台、經紀公司、報章媒體、粉絲歌迷等身旁眾人逐漸拉扯成碎片。
今敏電影生涯中始終為之著迷不已的二元對立性──現實與夢境、外在
表像與內心真我、過去與當下──在這部初出茅廬的處女作中便已得到
出色映證。

藉由劇中劇與大量快速跳接的手法，今敏成功抹除了現實與夢境的界線
，甚至順利隱去了時間的足跡，在一幕接著一幕穿插來去的場景中一而
再地刻意誤導觀眾，錯亂疏離的違和感直壓迫得人喘不過氣，分不清究
竟何者是虛妄不實的腦中夢魘、何者是劇中劇的虛構情節，何者又才是
真正發生在眼前無可動搖的現實。

今敏以如蛛網般錯綜複雜的情節，細心建構出片中這座龐大的鏡像迷宮
，觀眾很容易便會深陷其中而迷失方向，甚至劇中劇的情節安排都處處
指涉著現實世界的發展，彼此之間環環相扣、難辨虛實；但電影重心不
在兇手的身份真相，而是在暗示每個人都可以是那個手握冰鑽的血腥兇
手。

時至今日回過頭來審視，《藍色的恐懼》外表乍看像是老調重彈的跟蹤
狂驚悚題材。然而深入其中仔細玩味，實則是藉由多重視點逐步逼近女
主角未麻身處在壓力下的內心世界，從純真無邪到飽受驚嚇、從忍氣吞
聲到怡然自得，最終脫離純真破繭而出，每一階段心態轉變下所映射出
的多重面貌。

在這座名為《藍色的恐懼》的心之迷宮裡頭，她是站在舞台上受掌聲尖
叫所包圍的少女偶像歌手，也是咬牙聽命於電視導播的跑龍套演員；她
是沾染血腥的劊子手、也是無辜受害者，她既是貞潔少女也是娼婦。

片末兇手迎向街道上疾衝而來的貨車，身影淹沒在車頭燈的奪目強光中
，頓時掌聲與吶喊在耳際響起迴繞，宛如重新站上了聚光燈照射的舞台
，影像與聲音交錯對比出高明意象，光此單單一個鏡頭便深具大將之風
，直讓人想起達倫阿諾夫斯基日後在《力挽狂瀾》中所運用的類似出色
手法。

巧的是，達倫阿諾夫斯基也曾在成名作《噩夢輓歌》中原封不動地搬用
了《藍色的恐懼》的一場浴缸尖叫戲，兩者的鏡頭角度與構圖如出一轍
，由此可見即便是向來以華美影像著稱的達倫阿諾夫斯基，也不禁對今
敏感到由衷欽佩。

心理驚悚指數：☆☆☆☆☆
劇情複雜指數：☆☆☆☆☆
一鳴驚人指數：☆☆☆☆☆
影像瑰麗指數：☆☆☆☆

2010台北金馬影展
時間：2010年11月04日～11月18日（～25日）
地點：國賓微風影城、國賓長春影城、台北新光影城

【文／Qui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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