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鵝》：藝術不能是天生的 - 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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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沒有更新部落格了，其實也不是沒有看新的電視劇或電影，只是覺得好像離寫出心得
還有一段距離。反而是前幾天重新看了一次《全面啟動》，覺得好像有特別不同的感受，
於是決定來重看一次《黑天鵝》。

忘了第一次看《黑天鵝》是什麼時候，只記得那時覺得非常不舒服，看沒多久就不看了。
一直聽大家講這是一部神作，不過以前的我真的看不下去，可能是因為我覺得芭蕾舞團很
恐怖，也可能是我覺得芭蕾舞本身就很恐怖。但現在就比較不一樣了，我還是覺得很噁心
，但至少能夠看完，而且終於感受到這部作品厲害的地方。

如果要以簡單的方式講，我認為這是一部講「追求完美的人變得既悲慘又偉大」的電影，
這樣的心得應該大部分的人都能夠接受。但只有主角Nina Sayers（由Natalie Portman飾
演）在追求完美嗎？為什麼只有她這麼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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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完美女兒

本片中出現的重要角色不多，我認為比較重要的角色有：來自舊金山的Lily（由Mila
Kunis飾演）、劇團導演Thomas Leroy（由Vincent Cassel飾演）、主角之母Erica
Sayers （由Barbara Hershey飾演），還有前天鵝皇后Beth MacIntyre （就是Winona
Ryder，而且就是Stranger Things裡面的威爾媽媽）。角色已經不多，而這些角色的戲份
最主要都還是為了圍繞主角Nina而存在的，整部片的重點非常明確，就是Nina在追求完美
。

但什麼是完美？對主角的母親Erica 來說，保護自己的身體跟清白是完美的，對女兒完全
掌控下的安全感是完美的。但是Nina不這麼認為，她認為自己要有隱私，要有自己的性生
活，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再被母親的情緒牽著鼻子走了。她說她要搬出去，原因可能是她
很清楚，如果她不搬出去，她就會一直在意她母親。


導演的完美舞者

「假如我只要白天鵝的話，你就錄取了。」其實也相當於張愛玲筆下的白玫瑰。但是導演
Thomas要的是一個能被慾望支配的對象，或者能基於慾望配合別人也很好，對他來說，乖
乖牌簡直是個缺陷。很巧妙的是，看完整部片，我很難判斷Thomas到底是基於自己的性慾
，或者基於一種藝術的堅持，才一直努力想要把Nina改變成另一個人。也許對Thomas來說
，基於藝術跟基於性慾要求別人做事情，是不用去區分清楚的兩種動機吧。

回到Nina。Nina不斷拒絕Thomas的情慾，然後慢慢淪陷，然後她甚至變成了可以基於慾望
去支配別人的人。但Nina最後的樣子依舊不是Thomas想要的，她壞掉了，Thomas要的本來
就是一隻黑天鵝，只是在適當的時候可以紀律，例如在揮鞭轉的時候，例如在宴會，但絕
不能是無聊的乖女孩。所以當Thomas看到Nina能夠成為黑天鵝的時候，他一定是出自內心
的快樂，但是當他最後看到Nina的樣子，他的疑惑一定也是出自內心的：妳不是成長，變
成我想要的主角了嗎？怎麼會壞掉？

再度回到Nina。母親希望她貞潔，導演卻要求她慾望；母親希望她離開壓力，導演卻要求
她成為卓越。Nina很混亂，不只是因為兩個不同的權威拉扯著她，更是因為她自己沒有方
向。她不免感到被玷汙，同時還非常平庸。這個時候，總算有力量使她脫離了這股拉扯。



天生的黑天鵝Lily

Lily是一股力量使Nina成長的力量，也一直都是Nina心頭的一根刺。Lily到底怎麼看待
Nina？是敵是友？我想有人就是可以把敵人當成朋友，也可以偶爾把朋友當成敵人，所以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Lily是一隻天生的黑天鵝。那Nina又是怎麼看待Lily的？

一方面Nina把Lily看成一個導師（在性生活跟娛樂用藥上），另一方面她也把Lily看成一
個敵人，想要完全擊敗她。這其實就是Nina對待每一個重要的人的方式，愛恨交織，而且
永遠得不到平衡。她敬愛著導演，但又恨他醜陋的淫亂面。她愛（也利用著）母親對她的
付出，卻也恨她對自己的控制，甚至不屑於她的平庸。至於前一任天鵝皇后Beth呢？Nina
其實不了解她，甚至與她的距離太遙遠了，以致於Nina一開始對她有遙遠的崇拜，後來有
遙遠的同情，最後即使想要對她求救，但也只有自己聽見，而且還是自己的黑暗面。



偉大的黑天鵝Nina

不只Nina的人生是愛恨交織的，大家的都是，而且大部分的人都找到平衡愛與恨的方法了
，就像她的母親，那樣追求完美的人，最終也在充滿錯誤的人生中活下來了，但Nina不一
樣。Nina太真誠而虛弱了，與Lily不同，她搞不懂怎麼虛應故事，所以總是敞開心胸接受
別人，然後再感到被背叛；與Thomas不同，她搞不懂怎麼演戲，因為她根本沒有自己，她
只知道怎麼完全變成角色本身。

像Lily那樣天生的黑天鵝，能夠在看到Nina的完美演出之後趕著去第一個稱讚她。但是就
像一隻天生的白天鵝沒辦法勝任《天鵝湖》的主角一樣，Lily也始終被Thomas放在了替補
。藝術不能是天生的，Lily生在這個世界上是自在的，卻也因此無法成就新的東西，而
Nina卻不斷意識到自己缺少像Lily的那一面，因此不斷逼迫自己，最終真正的主角屬於
Nina。



也可以這樣說

雖然片中沒有明講導演改編的新版《天鵝湖》到底是怎麼改法，但我相信，大概就與這部
片的劇情不謀而合，一方面是因應劇情需求，另一方面，從最後一景也能看出端倪。高高
在上的天鵝皇后，眼看著就要一躍而下，曾蠱惑她的惡魔、曾承諾要愛她的王子，以及曾
經勸她不要上台的母親，全都沒有辦法救她。她不再是困在粉紅色房間裡的小女孩，卻也
不想扮演觥籌交錯間的花蝴蝶，她想要擁有黑天鵝的一些特質，卻再也當不成純潔的白天
鵝了，只得一躍而下。

片裡沒有講她最後是生是死，我希望她死了，因為這才符合這部電影的主題。如果簡單講
，我認為這是一部講「追求完美的人變得既悲慘又偉大」的電影。但假如講得囉嗦一點，
我認為這部電影的主題可以這樣說：「一個沒有自我的人，在經過掙扎與努力之後，終於
搞清楚，自己真正想成為的是一個劇中的角色──天鵝皇后。」假如她最後活了下來，那
表示她依舊沒有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那這整部片就失去了重心，簡直就好像只是，為
打擊人而打擊人的一連串事件而已，簡直就像現實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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