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渺渺，雲渺渺，八方風雨止今宵】 - 布袋戲

當年為少艾之死所寫的紀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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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渺渺，雲渺渺，八方風雨止今宵】2005/11/13

在鏡前，他閉著雙眼，讓那畫筆掃著他的眉，什麼時候男子會需要畫妝呢？他忍不住笑了
笑。記得他曾這樣對某位冷的臉的刀者問過

「無聊」刀者連理都不想理他的突發奇想
「呼呼，原來是太無聊才會想彩妝自娛嗎？」他偏著頭問道
「我是說你無聊！」刀者白了他一眼，他卻是更無賴的扭曲他的話意
「我沒有啊！你看我像畫過妝的嗎？」他靠過去，一張臉放大在刀者面前
「不是嗎，慕姑娘」不知怎麼的，他好像看見刀者一閃而逝的笑意，什麼時候羽仔也會講
話欺負人了？
「哎呀呀─！羽仔你被教壞了！這句話真是插中藥師我脆弱的心靈啊！」
他作勢誇張的搖頭退了好幾步，臉上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是你自己挖坑跳」刀者依然冷著聲，殊不知他嘴角以洩漏他的真正心情

他看進眼裡，更是笑入心裡，得意著自己造成的效果

─羽仔，我希望你永遠平安快樂．．．

梳子輕輕的滑過他流瀉的白髮，他忍不住凝視鏡中像刀者，又像他自己的臉

─明明是不知比我年輕幾歲的小鬼，為什麼看起來這麼憂鬱、不快樂？
─羽仔，認識你這麼久，我還是只看見你的不快樂。
─羽仔，睡吧...等你醒過來，咱們再來商量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哈，個人有個人的造化，哪裡又管得了這麼多？

─明日午時，落下孤燈，一掌了結恩怨─

不久前說的話在耳邊繚繞，他眼前彷彿已見到落下孤燈終年飄落的白雪，片片...飄零...
又彷彿見到那日落下孤燈的紅雪，刀者無語，天地無聲

他曾經這樣問過刀者
「為什麼你要一個人住在這樣的地方？看出風雪，看見了什麼？」
刀者沒有回答，只是回頭看著他，那眼神彷彿離他很遙遠
而現在，他已經不需要答案

垂下眼簾，輕輕唸出：
「少時聽琴樓台上
引殤歌嘯眷疏狂
不信江湖催人老
皇圖笑談逐塵浪」

身後拿梳子的手顫了一下，但隨即又繼續幫他未完的工作
他察覺到了那一絲的變化，卻只能默然
『朱痕...抱歉....』

「最後只剩下人皮面具了」身後傳來刻意冷漠的聲音，打破突然窒息的沉默
「多謝你」他拾起桌上最後易容的工具，心中百感交雜，羽仔的臉孔...朱痕的苦澀...原
來慕少艾真的是一個最自私的人

他緩緩戴上那張他最疼惜不捨的臉孔『再見了，慕少艾...』

「等一下！」身後之人意外的制止，他不禁怔了怔
「讓我再看看你一眼...」朱痕走到他面前，蹲下來，毫不避諱的直拿他瞧
他只能愣在當場，眼前卻不住的模糊
「朱─」
「什麼都不必說」朱痕維持一貫冷冷的語調「可以了，去作你的鳥人吧！」
朱痕伸手接過僵硬的他手中的面具，輕巧的幫他戴上，然後安靜地整理他的假髮，衣飾
...
一切本來是那麼的堅持理所當然，他卻突然有了瞬間的牽掛

「好了，愛哭的慕姑娘」

再抬頭，鏡中已然是另一副面孔，是他今生最心疼難捨的面孔，苦笑了聲，卻發現鏡中刀
者的面孔正對著他笑！

「哈！原來這張臉真正笑起來是這種模樣」他再用力的一咧嘴，彷彿想看看人笑的極限可
以到哪裡
「可惜沒機會跟本尊比較了！」
說這句話時，聽不出是什麼樣的語氣，朱痕只回答：「他絕對不會笑成你那蠢樣」

「哈！」他不禁失聲，一方面是啞然，一半是溫暖
「去吧！慕阿呆，別只記得鳥人也別忘了回來看看老朋友」
「我會」他明知兩人給了一個不可能的承諾，但他還是感謝朱痕的陪伴支持
『別了...』

他踏出落日煙，踏上為朋友犧牲的不歸路，輕輕的，身後傳來朱痕的歌聲：

「山渺渺，雲渺渺，八方風雨止今宵；

情渺渺，仇渺渺，風塵一夢任逍遙。

江波嘯，烽煙招，興來病酒罷琴簫；

世情笑，人寂寥，壯懷誰留向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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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次直播引起許多回憶，包括找到了當年所寫的一些紀念文。

猶記得少艾為羽人赴死讓許多人肝腸寸斷，在我心中揮之不去的畫面卻是那場妝台前畫眉
。當年為這幕寫了一個小橋段，更多的想像這個時刻少艾與朱痕會有什麼樣的心思與互動
。

其實比起羽仔，朱痕的戲分極少，少到快讓人忽略他的存在。他和少艾的互動也很平凡、
非常平凡。然而細思之下，才知道這一個短暫的角色完整了慕少艾。

朱痕深知少艾笑容下的一切，只有在朱痕面前，才有最真實的慕少艾──少艾保護著羽仔
，而朱痕守護著少艾。照顧阿九、為他化妝，朱痕對慕少艾的包容至深，包容到能成全他
的所有選擇，這不用言語訴說的知心，早已滲透在這些看似平凡之中。

在慕少艾逝去之後，朱痕的戲份也隨之沉默地消失，一如朱痕自始至終所扮演的角色──
不著痕跡的守護者。
2018/5/25



最後附上直播截圖
https://i.imgur.com/VbWjN38.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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