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內台系列三】活戲導覽/劉南芳 - 戲曲

活戲--台灣的「非物質文化遺產」 /劉南芳


「活戲」是台灣歌仔戲當中很特殊的一種表演形式。所謂「活戲」是指一齣戲劇的構成，
並不是經由劇本寫作和規範，而是以一個人物表、和情節大綱為基礎，透過「講戲先生」
的敘述，演員在瞭解劇情和人物關係、角色個性後，在台上用即興的方式表演，最後舞台
上可以呈現一齣完整的戲劇。

「活戲」並不是台灣的特產。早在清末明初，上海的「文明戲」就是用這樣的方式演出的
。在大陸一般的說法，「活戲」稱為「幕表戲」、或是「講綱戲」，也可以稱為「抱總綱
的」…，但還是以「幕表戲」這個說法比較通用。不過在台灣歌仔戲界很少人提起「幕表
戲」，戲班裡都說「做活戲」，相對的稱演「定型劇本」的戲為「做死戲」。
在「活戲」的構成中，有幾方人馬是很重要的。第一是「排戲先生」；他必須要負責將一
個故事分好場次，並且敘述每一場戲的情節當如何進展、人物關係、衝突、以及戲劇表演
重點。第二方面是「演員」，演員在接受指令之後，要思考自己的對白、如何表現人物、
如何呈現這些關係和衝突…。

第三方面則是技術人員，如果是有換景、有燈光效果的演出，那麼工程班也要聽總綱，才
知道如何換幕、做效果。以上這是「話劇式」的活戲；如果是「戲曲」，工程更為浩大：
1. 演員不只要思考「對白」、還要臨場編出能押韻的「唱詞」。
2. 排戲先生說出情節之後，還需要設計表演，或是安排既有的程式來豐富表演，在
內台常會交由教戲的老師來擔任。
3. 如果是戲曲，「樂隊」（文武場）也要加入即興的範圍，不論是鼓佬、頭手弦都
必須知道故事大綱、每一場戲的情緒，大致需要的曲調感覺，或是參與表演的設
計。

在歌仔戲從內台轉入外台之後，許多事情變得簡化。

1. 外台歌仔戲不換幕、在燈光音響等效果上的變化上，大多不如內台戲的講究，所
以一般技術人員比較少加入聽戲的行列。

2. 外台歌仔戲的「夜戲」以「胡撇拉戲」為主，在演員出場時幾乎都用「流行歌」
代替傳統曲調，所以音樂通篇的設計性也比較少。
3. 年輕一輩的演員在即興編歌詞的能力有些下降的趨勢，因此在舞台上較少能組織
成長篇的唱段、或是完整的「表演場」。

我會這樣說，很多是從我看戲的經驗而來。

「活戲」看來好像很簡單，講一講就演了，但是要構成一齣「好看的」活戲並不容易。因
為這是「多人的」即興功力所構成，所以「個人功夫」非常要緊，而群體的「默契」、大
家能夠「相供」才是致勝的關鍵。所謂的「相供」不只是我唱四句、你接四句而已，還在
於對唱詞角度的掌握、對韻腳的熟練、在語言詞彙上的變化能力。

過去的活戲演員大多都靠著「口傳心授」，在記憶情節、編寫唱詞對白上，並不倚靠文字
，「即興的」成分高，在舞台上爆發的能量非常驚人。現代許多年輕的演員在演出活戲的
時候，大多要倚靠「筆記」，或是在台上有靈感了、就紀錄下來，下次演出時還可以用。
這樣的表演方法是否還稱之為「活戲」？其中有很大的討論空間。

舉例來說，唱詞的好壞，「押韻」、「平仄」只是基本的要求，初學的演員、或是對於「
編詞」比較不在行的演員，一般稱為比較「無腹內」、不能臨機應變，所以「句逗未水」
。但是好的演員在談感情、議論事情的時候、甚至遊山玩水的時候可以應用的詞彙非常多
、不會永遠是：
「將身望路緊來去、不通店這閣延遲…」

其次，怎麼詮釋一個角色也是非常重要的。每個活戲演員做戲有自己的「角度」。以美香
姐為例，她是一個非常穩重的演員，在舞台上是可以安定軍心的，有她在場的戲、戲會變
得很踏實，因為她的口白、身上都很講究，每一個動作是經過考慮的，不會輕浮草率，你
不會擔心一個重點場次在她身上草草結束。

秀文姐的特色又不一樣，她是一個非常會演戲的演員，渾身上下都是戲，可以是青春少女
、可以是冶艷的婦人，演一個小角色也可以在台上閃閃發亮。像是我們去年演《萬花樓》
，其中沒有什麼旦角，我就在韓琦府內安插了一個小丫鬟，帶著狄青上樓、又阻止他出去
和官兵爭鬥，我只告訴她說要「落歌」阻擋較熱鬧，秀文姐連唱了三四首和狄青對答，歌
詞活潑有趣，原本是一個「無中生有」的角色，卻讓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活戲的舞台上，演員的個人特色是非常鮮明的。一個好的演員絕對不會「千篇一律」，
他對於「戲劇性」是非常敏感的，他知道如何隨時挑動觀眾的心、佔據他的目光，這是「
活戲」的精彩所在。這樣的「靈活」必須來自優秀的演員、一顆聰慧的心，而不能來自「
筆記」，否則「活戲」與「死戲」就相距不遠了。

經常我看過一個演員在台上演一齣精彩的活戲，希望他們再演一次的時候我就說：
「那你這次就照上次那樣演、那樣唱就好了！」

他們一定回答我說：「頂擺按哪唱我已經未記啊！…」
這就是「活戲」迷人的地方。

排戲的人要抓的住情節變化和表演重點；演員在豐富的經驗中奮力抓住角色。如果戲齣講
得很鬆散、再好的演員也回天乏術；反過來說，戲齣好、但是演員很「井」，上台唱不了
三句押韻的歌詞、口白講不出一段有條有理的，對「戲劇性」陌生而茫然…一切也是枉然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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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歌仔戲班於基隆做大戲，還有四天八場演出，歡迎看官領略欣賞活戲之美！

12/31以及1/1都是連本戲，一為歷史大戲，一為胡撇仔做，精彩可期！

2012年12/31、1/1/(日)、1/7(六)、1/8(日)
每禮拜六下午（日戲）2:30-5:00；（夜戲）晚上7:00-9:30
演出地點：基隆遠東劇院教會（基隆市忠三路99 號B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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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1（週六）//（農曆12月初7） 日戲：《秦始皇出世》（上）
夜戲：《秦始皇出世》（下）

1/01（週日）//（農曆12月初8） 日戲：《可憐戀花再會吧》（上）
夜戲：《可憐戀花再會吧》（下）

01/07（週六）//（農曆12月14） 日戲：《拿伯的葡萄園》
夜戲：《楊乃武與小白菜》

01/08（週日）//（農曆12月15） 日戲：《孔明借東風》
夜戲：《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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