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貿中心：Craig Armstrong - 電影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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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曲家在自己的案子上，若能延續自己所擅長的樂風，而且毋須刻意變造、更動，那這件
案子就會是他難得的絕配；於是，我很肯定Craig Armstrong在處理《世貿中心》(World
Trade Center，2006) 的配樂，一定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無疑地，《世貿中心》會是作曲家的生涯代表作之一。原因無他：首先它很動人，整篇樂
章幾乎以鋼琴、人聲、弦樂、大提琴獨奏為主，獨立欣賞性很高；另外一點，就在於它所
敘述的議題身分上。

美籍導演Oliver Stone過去一向以「非政治正確」的作品為著，業界聲譽極高的他，在挑
選911事件作為題材之際，便已獲得大眾矚目。然而，911在美國本土上是一個僅次於珍珠
港事變的「大事件」，其所牽動的是一種集合悲慟／恥辱／政治／戰爭／恐怖主義的情緒
論述，這十年下來的國際情勢，也大多圍繞在這個「主流悲劇」上。但，我不是美國人，
我也無從體會911在美國人身上所輻射出的影響；換言之，911就是一個政治議題，而且極
具敏感。

於是，此片特意淡化恐怖主義的敘述層面，改以較具人類「共通性」的「生命故事」作為
《世貿中心》的主線，就連好萊塢特效擅長賣弄的樓塌地毀，也僅僅輕描淡寫。Oliver
Stone無非在使用一個保險的手法，以避免觸碰到美國人的敏感傷痛、憤恨，或有意識的
愛國主義，畢竟生命故事無時無刻自然發生在你我身旁，不論天災、人禍。但，也由於這
則生命故事發生在那兩棟地標性象徵的雙子星大廈，它承載的議題依舊大於那兩位堅持生
存下來的港務局警員。

同樣以911事件為背景的《聯航93》，其音樂就不如《世貿中心》，這並非在批判John
Powell寫的《聯航93》有多沉悶，而是Armstrong本來就有意識要進行一篇關於生命故事
的動人樂章。然，還是先配合劇情順序，從第3首〈New York Awakes〉談起。

這是一首走空靈電子路線的設定曲，很適合Stone為片頭所拍攝的紐約清晨街景，接續其
後的〈The Drive Downtown〉，是描述警員及救災人員在抵達雙子星大廈之前，沿途所看
到的駭人畫面，漸強的長線弦樂與電子節奏的低頻效果，緩緩帶出〈World Trade
Center Cello Theme〉的大提琴主題。

同樣使用大提琴主題的〈Rise Above The Towers〉、〈Marine Arrives At Ground Zero
〉，則與第8首〈Ethereal〉有著一樣的黑暗、沉靜，並作於有如煉獄般的雙子星大廈，
遍佈死灰色彩，但後者更顯不安，就如曲名般，氣氛稀薄地讓人窒息。〈John's
Woodshed〉、〈Allison At The Stoplight〉與〈John And Will Found /Will Ascends
〉時而獨奏、時而合奏的鋼琴主題，為三音階構成的樂句組合，這是Armstrong為「救援
」、「生存」、「希望」等命題而寫的動機，且源自於專輯第2首〈World Trade Center
Piano Theme〉；由此可知，整個《世貿中心》主要由大提琴、鋼琴兩項器樂、兩段主題
而建構，並時而闡述這場悲劇下的哀戚，以及淡寫生命故事的意志力量。

從鋼琴主題發展出來的〈World Trade Center Choral Piece〉，是一段優美聖潔的人聲
合唱，佐以漸入的女高音獨唱，及些許法國號、長號於低聲部分的微妙綴飾。像這類合唱
聲部的演繹，作曲家歷年來亦有不少頗具質感的佳作，如知名度頗高的《羅密歐+茱麗葉
》、《人骨拼圖》或《伊莉莎白：輝煌年代》。同樣地，〈John Rescued/Resolution〉
也加入了女高音，詠嘆鋼琴主題的三音階，此外這首也是一段凝聚所有動人音符力量的絕
美樂章，像Armstrong的琴奏、弦樂，及強化感動深度的電子節奏；可以這麼說，這首將
鋼琴主題發揮至許多變奏面向，是個很豐富的感人段落。

除了上述基本器樂的運用，在〈Jimeno Sees Jesus〉一曲則使用了些許撥彈的吉他，並
讓神秘感的男聲遊走其中。這段配樂所涉入的情境，是整部電影讓我最印象深刻的；當劇
中人物要活不活、要死不死，動彈不得地被困在瓦礫堆下，且僅能靠著對家庭的愛來維持
求生意志時，他似乎在半昏迷半清醒間夢到了耶穌，而耶穌也似乎要拿著礦泉水給他喝。
影像雖然有點滑稽，但這卻是很真實、寄託於宗教信仰的人性畫面。

專輯最終分別以〈Elegy〉與〈Ethereal Piano Coda〉作結，前者為沉重悲慟的單純弦樂
，變奏自鋼琴主題，而後者則為靜謐的鋼琴獨奏，變奏自大提琴主題；雙主題的器樂演繹
，就像開場鋪陳的概念，藉以形成一張獨立專輯的完整性。在Oliver Stone意圖拉大生命
故事的焦距下，Craig Armstrong的樂音便盡責地力陳兩位港務局警員所遭逢的恐懼、堅
持與求生意志，而大量的鋼琴、弦樂，以及大提琴、人聲、電子節奏，正好適切地反映出
這些普世價值可以理解的愛、關懷與家庭；也就是說，音樂並未出現任何足以煽動愛國主
義的憤慨樂章，反而是用一種平緩、淡然、純淨的曲風，冷靜地道出一場發生在2001年9
月11日上午的恐怖災難。

而作曲家的動人演出，就像充滿人道主義般的關切，與致敬。


(4.40 / 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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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topher Yo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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