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風暴 - 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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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風暴」描述法國1968年五月學運後，反體制
的風氣和思潮持續發酵，高中生Gilles和身旁一群
朋友參加抗爭運動，捅出了簍子，在暑假遠走義大
利避風頭，各自有了不同遭遇。這群年輕人在現實
體制、反抗行為，以及理想美夢之間遠行遊走、迷
惘失落。片中離心分散的敘事常教人迷惑，不知道
故事要往哪走，一些深層的思辨議題也僅是稍稍帶
過，但這些接續發生的事件和疑問都在男主角心中
埋下種子，讓他一邊反抗現有體制，一邊也懷疑這
場運動，對那些振臂高呼理念的人而言，他就像個
缺乏核心思想的游移份子。

無論是迂迴繞道或模糊曖昧，導演奧利佛阿薩亞斯
（Olivier Assayas）就像以這樣的敘事手法讓我們
經歷這些年輕人此時的生命過程，「五月風暴」需
要觀眾的耐心、知識背景和個人經驗去解讀這一連
串思想、言語和行為之間的撞擊火花，但可別視本
片艱澀難解，難以入口，60末70初的時代氛圍和音
樂真是教我沉迷，一些長鏡頭的運用、畫面段落都
美得讓我屏息，尤其是Laure出現的三場戲，無論音
樂或畫面都讓我陶醉，片中男主角就是阿薩亞斯的
化身，他以這些最出色的段落向觀眾展現他對繆思
女神的崇拜和迷戀。

Laure是男主角Gilles的女友，愛好繪畫的他常以畫
相贈，而Laure也不吝提出自己的意見，刺激他、鼓
舞他。藝術家常有個繆思女神，代表了對美的追求
，她是美的化身，刺激藝術家創作的靈感來源。對
Gilles來說，Laure就扮演了這樣的角色，儘管日後
他和熱衷政治的Christine也有一段情，以她為模特
兒畫了不少作品，但彼此對於藝術的觀點還是存著
難以克服的歧見鴻溝。

Gilles在一疊唱片裡仔細揀選，他最後停在Syd
Barrett的專輯《The Madcap Laughs》，唱機傳出
〈Terrapin〉裡低緩沉靜的男聲，悠悠傾訴著他的
愛：

I really love you and I mean you
The star above you, crystal blue
Well, oh baby, my hair's on end about you

以鮮明的橘黃色為基底的封面裡，Syd Barrett遠遠
蹲在地板上，這個陰鬱男子是誰？他是Pink Floyd
樂團的創團者和靈魂人物，在樂團正起飛時就因藥
物和精神問題離團，幾年後，Pink Floyd發行了連
串名留搖滾樂史的經典作品，Syd Barrett雖然也出
了幾張專輯，但迴響無法相提並論。我們的男主角
Gilles姿勢與唱片上的他相仿，蜷蹲在一地畫紙和
顏料上，沉浸在繪畫時的狂喜和沉思，失落的身影
與Syd Barrett有幾分呼應，他不屬於哪個群體，只
願讓靈感和美牽引。

順著〈Terrapin〉而下，身著一身白的Laure在蓊鬱
翠綠間踩著音符迎面而來，這對小情侶見面了，他
們恣意追逐嬉鬧。這段長鏡頭搭配音樂，就讓人宛如
聞到青草樹林的清新氣息，心領神會彼時對自然、愛
和和平的嚮往。

Laure臨走前告訴Gilles他要到英國去了，兩人心知
肚明距離將成為這段感情最大的問題。Gilles不久後
和Christine遠走義大利，而Laure也結識了英國闊少
爺，終日開趴狂歡，陷入藥物的迷幻世界。兩人再次
相見時都有些不同了，不變的是，Gilles仍帶上自己
最新的畫作讓她鑑賞評論。在他心中，Laure仍是那
個最懂他創作的人。

Soft Machine的〈Why Are We Sleeping?〉貫串了整
場戲，越到後來越顯混亂失控，Laure才剛上樓進到房
裡，瞬間大火從門外燒了過來，是真的失火了嗎？外
頭男男女女還或無其事圍著營火嬉戲──亦或僅是藥
物麻醉品帶來的幻覺？她這麼一跳出去是生是死呢？
電影在此模糊帶過，沒有給觀眾明確解釋，我們知道
的只是Gilles不喜歡她日日歌舞狂歡，臨走前遠遠看
著在紅男綠女中毫不醒目的Laure，那個在他心中占有
獨一無二地位的Laure，接著頭也不回地搭上便車離開
這裡。以某個意義來說，Laure確實死了，他心中美的
化身此時顯得如此庸俗平凡。

Gilles雖然輕視父親的商業影視製作體系，但片末還
是來到英國，從最基層的片場小弟做起，他晨起讀著
艱澀的電影理論，在片場看著與他追求的美和藝術沾
不上邊的女泰山、納粹軍和大怪獸，他點了一支菸，
長長的身影投射在背景螢幕上，大步自在往前走著。
無論如何，迷惘少年最終走進了電影裡，晚上還趕著
排隊進場看實驗電影──在那裡，他能見到迷戀的繆
斯女神，踩著迷幻吉他聲響，Laure從灑滿和煦陽光的
草原遠遠走來，定定望著他，向他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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