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緣未了：Alexandre Desplat - 電影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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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一開始，攝影機在河面上移動，天鵝展翅拍擊水面，發出陣陣低鳴，而〈The
Swan's Song〉的清脆琴音，伴隨著和緩的豎琴撥弄，就這麼跟畫面一塊揭示出下一則關
於生死之間的神祕敘事。法國音樂家Alexandre Desplat所參與的法、美合資電影《今生
，緣未了》(Afterwards，2009)，是部揉合生命、愛情、救贖、諒解的懸疑作品，由法國
演員Romain Duris飾演律師主角，而John Malkovich則飾演具有預知死亡能力的神秘醫師
。在劇中，Malkovich試圖透過一些行徑，讓Duris逐漸了解到他自己將會獲得的能力，也
就是預知人之將死的「信使」(messenger)；然而，上帝賦予了能力，卻會造成後果，也
就是成自己的摯愛將永遠離去。在生與死的訣別上，Duris必須得接受這個殘酷的真相，
並好好珍惜僅剩的溫存。



面對這則愛情寓言，Desplat選擇的樂音恰恰貼近敘述的本質。首先，他寫了一段極其優
美感人的主題旋律〈The Wonder Of Life〉置於開場，同樣的內容也以〈Lost〉作為專輯
收尾；接著，以標準Desplat沉靜風格的〈River Flows〉，帶出Duris與前妻的舊愛時光
，如夢幻境卻很真實。這些都是關於愛情的寫作方向，然後Desplat再以〈Crossroad〉的
長線弦樂／銅管切音，作為生死之間的神祕與不解；最後，偶爾再穿插如〈Vision〉的急
迫電音／緊繃管弦，形成一股強烈的聽覺反差。而上述樂曲所銜接的故事，皆為本片劇情
編寫上的敘述面向，即愛情與逝去的對比差異。



再回到〈The Wonder Of Life〉上。對我而言，整部作品最棒的段落，莫過於這首演出，
特別是曲末大提琴的和聲拉奏，跟彈奏主旋律的流動鋼琴，契合得極佳。就我個人的感受
，這類優美且觸動心房的時刻，似乎也出現在《AI人工智慧》，那首由John Williams譜
曲的〈The Reunion〉。事實上，導演Gilles Bourdos早就花了大概三年時間，跟Desplat
計劃這項案子；即使劇本覆蓋著神秘粒子，但Bourdos還是期望音樂能擁有詩意、引人入
勝的氣質。單就這首曲風，確實是如此，並讓人愛不釋手。



夾帶著悲傷氣息的慢拍小曲〈River Flows〉，在電影內是毫無對白、純粹的音樂演繹時
刻，而導演讓這段戲形成某種有象徵隱喻的舞台劇，僅有Duris與女主角Evangeline
Lilly的動作對戲，以及李屏賓如夢似幻的攝影。李屏賓是台灣攝影師，長年跟侯孝賢合
作，並被賦予「光影詩人」的稱號；除了這段戲，他拍攝紐約市區、藍天白沙的色調也都
很美。

曲子中段之後，則持續了好長一段的平行聲線，並反覆進行和絃演奏；在CD內頁收錄的訪
談中，Desplat闡述了這段概念。他說，在Bourdos的影像內，似乎需要一種持續性、沈潛
其中，如地底流水般的音符在行進著；這段戲不僅象徵一個美麗的失落天堂，亦是整部作
品最快寫完的一段配樂。而這也是作曲家在處理劇情片時，慣性用到的敘述性手法。



於片頭出現的〈The Swan's Song〉，與〈Dandelions〉為同一變奏，但可以注意到後者
逐漸浮現、悲傷又動人的弦樂，鋪陳下緣的豎琴亦稱職引領著曲子節奏。〈White Sand〉
的場景，是李屏賓拍攝的藍天白沙，也是Evangeline Lilly拍攝仙人掌開花的地方；樂曲
僅有鋼琴與大提琴的對話，旋律線跟主題部分並沒有交集到。〈Crossroad〉、〈N.D.E〉
及〈The Messenger〉所使用的弦樂／鋼琴手法，近似於Desplate另一部歐洲電影《我心
遺忘的節奏》；由於那種停滯般的長音弦樂，搭配鋼琴彈擊的單音，讓整個氣氛既神祕又
懸疑，不過最引人關注的，是那些加了弱音器的獨奏號，或其他銅管種類的樂器迴盪效果
，有點中高頻、唐突卻不刺耳。


〈Crossroad〉與〈The Messenger〉後段還放入微妙的電子節奏，及大量此起彼落的抽搐
弦樂，強烈帶出「信使」這個命題背後的不安情緒，而「信使」與John Malkovich所飾演
的神祕醫師，正是這些不安旋律的來源，也是Desplat音樂概念中的一大重心；特別的是
，在〈Crossroad〉收尾的地方，居然銜接上了〈The Swan's Song〉的變奏。另外，〈
N.D.E〉末段尚出現一道雙簧管獨奏、簡短宏亮的奇異動機，因為它是描述將死之人、身
上出現萬丈光影的時刻；到了〈Kind Of Red〉中段、〈Last Exit To Albuquerque〉前
段或〈Angel Reflections〉，亦由此段動機進行變奏，所以可以理解這是一種象徵死亡
的動機。


作品概念除了愛情、惆悵、失落、神秘，Desplat還有一個服務於劇情發展的部份，即以
〈Vision〉為發展的「動作設計」，並作於角色面對死亡、阻止死亡的種種追逐、緊湊時
刻，像是長達五分鐘的〈Kind Of Red〉與〈Tell Me When〉，皆以大量不安的弦樂與銅
管，配合〈Crossroad〉的震盪管號，而Desplat已然標籤化的電子低頻節奏，則不間斷地
主導整個節奏強度。


最後，談一下〈New Mexico〉這首。乍聽之下，這首弦樂編曲精緻典雅，並帶股奇幻、靈
動的質感，而Desplat此刻卻巧妙藏著兩段主題旋律，如前段來自〈The Wonder Of Life
〉的鋼琴動機，或者緊接弦樂段落之後，來自〈River Flows〉的敘事樂句。



誠如Alexandre Desplat其他劇情片配樂的表現傾向，《今生，緣未了》的聆聽趣味是屬
於低調的；不過光〈The Wonder Of Life〉這個部份，就比其他作品還具有「高調」的典
雅質感了！我甚至覺得，他這首寫得太短、太讓人意猶未盡了，好像他還可以繼續擴寫出
更好聽的編曲。整體而言，這部確實是一個具有敘述結構的好作品，不論愛情、生命、死
亡、逝去，這18首樂曲都有作出質感上的發揮。


(4.20 / 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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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topher Yo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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