儡劇不會發生在好萊塢 而是在街頭與社區 - 舞台劇

文/圖 陳韋綸

淡水中正市場二樓後方堆疊大小牛奶鋁罐、泛黃程度不一的白色碎布、鷹架竹竿、報紙與
褐色紙箱。11月11日抵台後，8位美國麵包傀儡劇團(Bread&Puppet)團員興奮地在資源回收
場蒐集城市淘汰品。「我們這幾天在工作坊教大家都是垃圾東西。」此次帶入麵包傀儡劇
團的大開劇團團長劉仲倫表示。這是創團人彼得‧舒曼(Peter Schumann)於六零年代成立
劇團之後，始終堅持廉價藝術、使用垃圾與激進劇場的核心信仰。而在台10多日行程泰半
進入社區工作坊，又在南北穿巡後的密集勞動後登台演出：這便是麵包傀儡與藝術生活的
實踐。如同團員Teresa表示：「一般劇場可能會想：今年有多少預算，所以製作多少戲。
麵包與傀儡不是這樣：每天早上起床總有事情發生，而我們想和所有人談談它，這是劇場
存在的理由。」

彼得‧舒曼出身二次大戰期間德國、波蘭邊城西利西亞；六零年代初期進入紐約並創立麵
包傀儡劇團，彼得‧舒曼早期創作生涯除與紐約前衛藝術圈交結，另一方面拒斥彼時為菁
英服務的藝術氛圍；篤信「局外人藝術」(Outsider Art)─拒絕體制化，擁抱日常行為、
即興、直接且瞬間排列作為創作來源與方法。亦為六零年代時，彼得與劇團以傀儡與節慶
式演出聚集整個街區的群眾，介入街頭反戰行列。此次帶入麵包與傀儡劇團的台中大開劇
團團長劉仲倫表示，麵包傀儡劇團譬如一艘「母艦」；1999年西雅圖反全球化抗爭、911
事件後的反戰示威，以及反工業國高峰會等場合開始出現攫人目光的大型傀儡、高蹺表演
者、馬戲團與節慶式表演或繪圖故事劇(Canta Storia)，彼得‧舒曼的麵包傀儡劇團可謂
奠定基激進偶戲的基石。


麵包傀儡淡水工作坊至末的週六傍晚，劇團與學員未經事先申請的老街遊行，攫住熙來人
往群眾的目光。掛布白馬自市場二樓出駕，銜著後面頭頂高帽、吹奏塑膠水管號角的樂隊
，與後方象徵政客、貪婪、開發或媒體等大型傀儡，以及敲打鋁罐、平底鍋與水桶的垃圾
樂隊。行進至鄰近公園後舉行葬惡靈與繪圖故事劇後，所有學員進入數十公尺長的藍色圈
布、上頭寫著「We are All in the Same Boat」
(我們都在同艘船上)，由劇團成員Sam揚起船帆後駛回市場。今年十月，麵包傀儡劇團成
員參與波士頓一次反戰遊行，隊伍中譬如帶著高帽的山姆大叔、無頭身著西裝的半身傀儡
，以及一艘載滿傻瓜的船等等，Sam表示：「遊行本身是一個故事或敘述，是流動的影像
，沒有確切的意義。我們不會做個小布希的傀儡，而是讓路人思考：或許誰誰誰也是小布
希？」而學員們於討論中提出媒體、發展、資本主義與政客的問題，「其實是(每個工作
坊)不斷重複的意念，這正是同一艘船的概念。」她提到。工作坊結束之際，學員疑問是
否應該花費更多時間，讓學員理解、熟悉麵包傀儡介入遊行的政治意義與傳統，成員
Daniel回答：「遊行本身便是政治宣言，無須說太多。重要的是做、做、做！」

高齡75歲的彼得‧舒曼過去堅持每年赴巴勒斯坦舉辦工作坊與演出，而麵包傀儡劇團約莫
半年來往中南美洲與世界各地，團員強調劇團扮演協助角色，幫助在地居民透過講述自己
的故事，理解全球化與資本主義等壓迫的深層根源。13年前進入麵包傀儡劇團的Teresa進
入母國墨西哥北部農村，與13至25歲的少女少年協同傀儡劇場，「談論村莊正在發生的事
情，協助他們表達自己的想法。討論離不開：土地、水與玉米，因為人們眼睜睜看著土地
如此富饒，卻得向美國購買食物。墨西哥原住民是受壓迫最深的一群，特別是13到25歲的
少年少女們。在農村，平均結婚年齡是14歲，他們離開學校，在身體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成
為大人。我把每個村莊的年輕人聚集起來一起製作戲劇。這個劇團由他們也是為了他們組
成，基本上就是教育劇場。我還記得第一次，我們演出「Ganoko」─吃樹巨人的故事，而
村民必須阻止它。所以基本上是非常象徵性的，你可以解讀Ganoko就是那些為了紙漿前來
的美國企業。」她說。

工作坊成員除來自在地居民，亦包含勞工劇場、被壓迫者劇場、社區與環境運動者，在三
天工作坊過程中，透過製作傀儡與遊行論辯議題，自我賦予發生的力量。彼德‧舒曼論及
麵包傀儡劇場的激進性時，曾言「傀儡應該在街頭發生、應該比旁邊的交通大聲；傀儡不
教導人們問題，而是跳舞與尖叫，然後敲醒人們的頭，讓人們看見生活最清楚的本質。」
傀儡劇不會發生在好萊塢，因為好萊塢只給人們枕頭，然後說：渡假去吧！如同Sam提及進
入劇團的過程，「2001年九一一事件發生時，紐約市民十分團結，情感上卻又相當無助，
我周圍朋友都問：怎麼辦？卻不知道要做什麼。那時候我想：對呀！我們能做什麼。我不
希望相同事情發生在阿富汗或是伊拉克。那時我遇見麵包傀儡劇團。對我而言，創作者就
是得談政治，藝術與行動主義是兩個分不開的圈圈。然後我找到了治療的所在。」

文章取自破報http://pots.tw/node/38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