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烽決雜感II:溫柔的復仇-淺談修復式正義2 - 布袋戲

前文談到修復式正義的精神意義。

本文要談談修復式正義的實際操作。


首先看看南非的狀況：


處理種族衝突的「真相與和解委員會」中主要負責的組織有三－－


｛一、「人權侵犯事件調查委員會」（Committee on Human Rights Violations）：

調查種族隔離政策實施期間人權受到嚴重侵犯的事件，蒐集受害者與證人（包含加害者）的證詞，確定受害者及其生死、受害原因等真相。

二、「賠償和回復、重建委員會」（Committee on Reparation and Rehabilitation）：

在確定受害者（或受害者家屬）之後，設法給予支持與協助、回復人權與尊嚴，並給予賠償。

三、「特赦委員會」（Committee on Amnesty）：

接受特赦之申請與調查，給予坦承並充分揭露侵犯人權之事實的加害者特赦。根據「真相與和解委員會」被授權得宣布特赦的情況是，只要犯罪者在一年內主動坦白供出全部案情，並且確定是在政治動機驅使下所犯的，都可以得到特赦。｝


（摘自<<沃草筆記:南非的轉型正義>>）


再來看看全世界第一個將修復式正義正式立法的國家，紐西蘭：


｛紐西蘭 1989 年通過《兒童、少年及家庭法案》(The Children, Young Persons, and Their Families Act)

在發生少年犯罪問題時，由官方「少年司法協調者」(youth justice coordinator)會主導「家庭團體修復會議」 (Family Group Conference, FGC)。

會議分三個部分：

第一部分由警察說明發生的事件，若行為之少年同意警察陳述之事實，則繼續進行後面的步驟；若行為的少年否認這事實，則會停止會議，回到一般司法程序去處理。

第二部分是大家一起來說出自己的看法、所受的影響。受害者談自己的感受以及所受到的衝擊 影響，來幫助行為的少年看到自己的責任。

第三階段為研擬修復計畫，除了行為的少年和其家人、親友外，其他人都離 開，讓他們自己能夠討論出一套補救的方法。｝


　　　　　　　　　　　（摘自校園法治教育之新思維：修復式正義 - 台中律師公會）


從兩個國家的操作方式來看，修復式正義首重，而且可說最重要的第一步驟便是：


真相。


必須要有真相，才可能有後續的溝通，和解，乃至關係修復傷害彌補。

被害人必須知道自己的親人發生什麼事，誰需要負責。

加害人必須要面對自己的過錯，正視自己的行為，向被害人道歉並負起責任。

雙方充分溝通彼此想法跟觀點，才能夠進入最後的關係修復。


故筆者認為修復式正義的基礎步驟應包含下列四個面向：


1.釐清真相

2.擔負責任

3.溝通理解

4.關係修復


在犴族方面，真相一直很清楚，劍風雲就是荒禘殺的，邀月仙閣亡於劫脈之手，沒有模糊失焦。


而責任歸屬的部分，荒禘認敗願受處置，藐烽雲殺除所有戰犯後亦願以死為償，也沒有逃避責任。


談無慾沒有掩蓋犴族的任何一樁血仇，他只是將輿論帶往和解的方向吹。


最後跟無疆侯以及藐烽雲相互溝通與修復關係再造族群雙方新生意義，可以說是完整地跑完了所有修復式正義該跑的流程。



但接著就要來談談另一個極端相反的案例了：劍劫之死。


很明顯的，劍劫之死在最首要的真相上就已經缺失了。


沒有真相就不可能有後面的原諒跟放下。


不管無關的第三者代為道歉幾次或給多少補償都一樣。


沒有真相，沒有加害者道歉負責，就不存在任何修復正義的可能。


倦收天無法得知這樣的事為什發生在他摯愛的家人身上，他對真相的渴望沒有被滿足，他的恨與痛沒有人同理。


他的同修以死要脅他停止追尋，他的同僚以騙術試圖轉移他的方向。


在他明確表明還要追究後，他的同修送走嫌疑人跟唯一的證人跑路，鄉愿地掩蓋事實，始終沒考慮過讓他參與其中得知真相。


唯一送來真相的是殺死同袍的仇敵。


若要追查誰該為劍劫之死負責，倦收天大可放他的同修獨對犴族不加聞問。


但他為了大義跟同袍之死還是先暫時放下了自己的私事跟同修共赴戰場。



而今劍劫之死以嫌疑人死去硬是畫下休止符。


若之後倦收天沒有要跟月無缺雪之狼同台，這樁血仇應該是不會再被提及處理。


最終就是以一句『劍劫死的冤枉』作為結束。



確實令人難以接受。




直播時也有人提及這個問題，編劇表示就是要處理成這樣。

也許就是為了顯示，世界上就是有這樣令人痛苦不堪的事實。


冤屈從來都不見得能昭雪。


｛許多人的至親至愛忽然謎一般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真相被隱匿在歷史的微小隙縫中....證人不是無處可尋，已經死了，就是不能或不願出來作證。

　....他們的親人怎麼了？他們人在哪裡？發生了什麼事？誰需要負責？真相，受苦受難的人亟需要真相....｝


　　　　　　　　　　　　　　　　　　　　　（摘自奧比.薩克思<<斷臂上的花朵>>）




含冤者不見得能夠得到平反，被害者家屬不一定能夠得到真相，有些人永遠等不到正義跟答案便已死去。



這樣的痛苦現實世界中比比皆是。


在今天，尤其是在今天，看這件事更感唏噓。


劇中讓原無鄉出現安慰同理倦收天的傷與痛，讓劍劫含笑守望。


也許是編劇寄望讓倦收天，讓有同樣經歷的受害者，即使遭受再大的痛苦跟不公，都能有療復的一天。



最後僅以李敏勇的詩致所有曾受此哀痛之人：


讓我們種一棵樹
不是為了恨
而是愛
讓我們種下希望的幼苗
而不是流下絕望的淚珠

讓我們種一棵樹
不是為了記憶死
而是擁抱生
從每一片新芽
從每一片新葉
從每一環新的年輪
希望的光合作用在成長
茂盛的樹影會撫慰受傷的土地
涼爽的樹蔭會安慰疼痛的心　

讓我們種一棵樹
做為亡靈的安魂
做為復活的願望
做為寬恕的見證
做為慈愛的象徵
做為公義的指標
做為和平的祈禱

　　　　　　　　　　　　　　　　　（摘自李敏勇：這一天，讓我們種一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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