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美的美西之旅6--離別 - 中視

摸魚兒--元好問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隨筆：問世間，情是何物？看那四季寒暑，東往西來的雁兒，到了天南地北也
不見牠們分離。如今，生死離別、形單影隻的雁兒，千山暮雪，能往何處去呢？
--小落筆於1991.7.27

工作已到尾聲，朱磊和再美很清楚的知道，雖然很不想面對再美即將回台灣的事實，但是

時間從來沒有為誰停留過腳步，也不會因為他們不想面對，所以刻意停留。

再美回台灣前一天。一早，朱磊就提議去柏克萊的校區野餐，再美準備了一些餐點，兩個

人就準備悠閒的度過一日。

「青天高高白雲飄飄，太陽當空在微笑……天氣真好。」再美轉了一圈，花裙飛了起來，

笑得很燦爛。

「我們去那邊的樹蔭下坐。」朱磊提著野餐籃，抱著野餐墊，指著土丘上的大樹。那兒人

煙較少，自成一個小世界。在樹蔭下鋪好野餐墊，兩人悠閒的享用午餐，枝頭上鳥兒輕啼
。

接著，朱磊把論文資料拿出來修改，再美靠著大樹抱著小說看，微風輕輕的吹著。

過了良久，再美放下小說，看著朱磊因為疲累，暫時閉眼養神的側臉。他眉頭皺得老高，

不時轉動著右肩，看起來很不舒服。她拍拍朱磊的肩，示意他轉過身，開始幫他按摩起肩

頸。

「你這幾天都沒睡好阿？肩膀硬得跟石頭一樣。」再美邊按摩邊抱怨。

朱磊傻笑，「我捨不得睡。」

再美臉紅了，啐了一聲，「就愛亂說。」

朱磊仍是笑著，也不反駁。一會兒，等肩膀揉鬆了，他才把再美摟進懷裡。

「欸，朱磊，我剛剛想到一件事。」

「什麼事？」

「我覺得我找你當實習男朋友，真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朱磊皺眉，不曉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事？

「欸欸欸！別亂想喔，不是你的錯。」再美的手肘往後推推朱磊，阻止他的胡思亂想。

「那是怎麼回事？」

「我只是覺得，你這個實習男朋友實在是好到沒什麼缺點可以挑，讓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你

了。等我回到台灣，找不到像你這麼棒的男朋友，那該怎麼辦才好？」再美歪著頭，十分

苦惱。

她抬頭看著朱磊說，「這樣我一定會變成老處女，嫁不出去的。不然這樣好了，你講幾個

缺點給我參考一下。」

看著再美期盼的目光，朱磊的心裡十分複雜，他把臉頰靠著再美的頭髮，然後輕聲地說出

自己不好的地方。

「我不會說甜言蜜語，個性木訥，沒有情趣。」

「欸，是有一點，不過還不算是重大的缺點啦。」再美搖搖食指，駁回。

「我喜歡過妳姐，從小學一直到高中，不過都沒有勇氣告白。」

「對阿，你的膽子未免也太小了。不過看在你專情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而且這

也不算是缺點阿！」再度駁回。

「我會亂丟東西，書房一團糟。」

「這倒挺嚴重的，我每天都得花很多時間整理你的書房，很耗精神阿！」再美取笑他，接

著又問：「還有嗎？」

朱磊聽了再美的揶揄，終於有心情說笑了，他勾起嘴角。

「我長得很光明磊落，很多女孩子暗戀我，可是我就只喜歡一個……」

再美轉頭摀住他的嘴，笑罵，「羞羞臉，你的臉皮越來越厚了，真不知道是學誰的？」

朱磊也笑，雙手轉而托住再美的臉，額頭輕輕碰著再美的額頭，四目相接。

朱磊的口氣輕得像是嘆息一樣。

「再美……我……我不想看妳走。」

「好吧！」再美輕笑，故意扭曲他的意思，

「我也不想讓你送，我明天自己去機場好了。」

「不是，我想說的是……」再美，嫁給我好嗎？朱磊想這麼說。

他想了又想，目前只有婚約才能留住再美，讓她可以名正言順的留在美國。但是，他清楚

知道現在的時間不對，他們兩人的顧慮太多，提結婚太冒險。可離別在即，眼看再美就要

走了，他怎樣都想冒險一次！

「不准說。」再美阻止他，怕他的話一出口，自己會狠不下心上飛機。

「再美？」

一陣沈默，然後再美吐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我的家人都在台灣。」

「我知道。」

「我沒辦法那麼勇敢的。」

「我知道。」

「朱磊。」

「嗯？」

「我今天不想睡，你陪我聊天好不好？」

「……好。」

「你明天真的不可以送我去機場，我怕我會哭。」

「……好。」

淚，真的忍不住。再美抱著朱磊，把臉埋進他的胸膛。

「你要記得，我只是實習的，你一定要交一個正式的女朋友，這樣才能看出實習的效果好

不好。」

「……」這一次的沈默很久，朱磊才低聲應了好。

「不過不准你寫信告訴我，我不想聽。」

「好。」

「我一定會找一個比你好的男朋友，然後寫信告訴你，讓你嫉妒死。」

「……」再美感覺朱磊用力緊抱住她，然後低聲說，「妳一定要比我幸福。」

「笨蛋朱磊……」搥了他一下。淚，一滴、兩滴、三滴，落在朱磊左邊胸口的位置。

「你也要幸福，知道嗎？知道嗎？」

兩人，就像一般的情侶野餐一樣，直到夕陽西下，星星佈滿天際，才攜手離開。


--------------------因為等不到妳，所以我回來了的分隔線------------------

多年後，台灣

似乎有什麼聲音，原本熟睡的再美，疲累的睜開眼睛。她右手抬高，輕觸臉頰，這才發現

自己竟然哭了。

不禁覺得想笑，不過就是夢見多年前的事，怎麼還是惹得自己掉淚？明明都已經結婚了，

明明幸福地過了一年的婚姻生活，可還是忘不了那時的事，忘不了那個男孩，孫再美妳真

是傻阿！


「我吵醒妳了？」偉岸的丈夫，鬆開襯衫的鈕釦，躺到床上，將美麗的妻子納入懷中。

再美移動了一下位置，最後靠在丈夫的胸口上，挪好一個舒服的姿勢，滿足的嘆了口氣。

丈夫低頭，看見再美臉頰上還有淚痕未乾，便開口問：「怎麼哭了？」

「我做了一個夢。」再美聽著丈夫穩定的心跳，聞著他熟悉的味道，這才確定他真的回來

了，夢境都已過去。

「夢見什麼？」

「夢見那年我們在加州。」再美抬頭看著髮梢略添白髮的朱磊，

「夢見我放開了你的手。」

「傻瓜，我不是回來了嗎？」

「哪有？我都懷疑我是不是嫁給了一棟屋子，每天晚上都看不到你的人。」再美語氣含怨
。

「對不起嘛！最近為了系上的計畫，只好留在研究室裡趕工，我都快被氣死了，妳就不要

跟我計較了嘛！老婆。」

「哼，朱大教授，自從你接了學校的工作，根本就拋家棄子了。」對於朱磊昨夜未歸，再

美還是餘怒未消。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朱磊好聲好氣哄著嬌妻，「你都不知道，最近要提研究計

畫，還要趕校務評鑑，我的助理又是剛來的，什麼事情都不熟，我只好……」

「只好把我一個人孤伶伶的留在家裡。」

「哪有一個人，還有媽可以陪妳阿。如果無聊，也可以去隔壁跟一美和茜茜聊天嘛！」朱

磊安慰她，卻還是看到再美嘟著嘴。

「再美，妳還在氣阿？」這一次怎麼這麼難過關？

「我不是生氣，」抬頭瞪了大木頭一眼，「你知不知道你這一個月沒有一天是十點以前回

到家的，飯也沒好好吃，覺也沒好好睡，人都瘦了一大圈了。你都不知道，我看了有多心

疼。」

朱磊感動地抱緊再美。

「我知道。對不起嘛！」

「你再這樣不回家，我就登報休夫。」再美警告他。

「不會的。」

「不會什麼？」

「妳不會把我休掉，因為妳根本捨不得放開我的手。」朱磊對這一點還挺有自信的。

再美知道他說的沒錯，但還是忍不住哼了一聲。

「你阿就是這麼讓人生氣，以後如果寶寶生出來，不會叫爸爸，那也是你自找的。」

「寶寶？」

再美看著朱磊發愣的樣子，抿著嘴偷笑，輕手輕腳下了床。

「媽吩咐我一大早過去，她要燉補品給我吃。」

「再美，妳是說……」朱磊看著再美的肚子，還是傻愣愣的。

「笨蛋！你要當爸爸了……」


那一天，陽光很燦爛，笑語聲不斷。就像年輕時，他們還不懂愛情的時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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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最後：

本來不打算寫這個故事的，因為很清楚最後他們一定會分離。所以寫的時候，一直默唸著

：人生就像撞球，沒有經過一番碰撞就進袋的球，是不算分的。

這個故事和原本的「再美的日記」設定是相同的，剛到美國的時候，朱磊其實沒有很確定

他愛再美，所以他才放手讓再美走，一直到後來他才知道這些感覺是愛情。而再美也是，

她還沒有確定自己捨不得放開朱磊的手，所以她選擇了家人。

在「再美的日記」的最後，朱磊確定自己的感情之後他便拋下一切回到台灣。

還沒看過的朋友，可以往前翻一下，或是去網誌上看。

http://amoo.pixnet.net/blog

希望大家會喜歡這個故事。

寫完了～ya！（灑花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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