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聶隱娘 - 電影

鼓起了迎接慢戲的勇氣進場，
看完之後發現根本設想錯了；

《刺客聶隱娘》台詞少（不口語）、
空鏡多（極漂亮）、故事完全不難懂，
乍看之下顯得沉悶緩慢，
但其「傳達意思」的節奏並不慢，
我甚至覺得他劇情走得超快，
快到有些地方甚至跟不上……；

莫怪要拿坎城導演獎了，
這手法真實是蠻變態的：
催生到極致的畫面敘事，
像是一座城市的天空盤據滿滿的水氣，
落下雨來的前一瞬間；
像是空氣充滿了瓦斯等待星火；
像是靜沸的水表面無波，
然而一旦擾動，那挾帶的霸道勁力就要把你生吞活剝了，

《刺客聶隱娘》是帶有很強吸力的電影，
一點不客氣，直要把你拉進畫面裡；
將千言萬語以極端的方式凝縮，
但是並未刪節任何關鍵情節，
不搞虛無主義，該說的全沒少，
但非透過角色之口或是字卡，
而絕大部分以畫面來呈現
（事實上，某種程度而言，
任何語言將被視為一種旁白，
一種創作者用以「解釋」最方便的路子，
方便，但是一沒弄好就不在戲裡），
讓「觀看電影」回歸到純粹的畫面、
配樂與自然聲響，
全片部分的情節留白處帶有空鏡頭，
但是皆點到為止，韻味一出即停，
看得出來相當收斂，而這些地方之外的鏡頭拼接，
完全不客氣地一段緊挨一段，
而全片脈絡一氣呵成，
100分鐘過得非常快，並且感到意猶未盡；


起手兩段序言戲用黑白表達（對比真好看），
描述聶窈奉道姑的命令殺人，
一起成功了，一起卻失敗了，
道姑於是帶聶窈回到家鄉衛博，
要讓聶窈刺殺魏博主公，
同時也是聶窈的舊情人兼表哥的田季安；

於此片名昭示、畫面轉為彩色，
到家之後一個精湛的泡澡，
這裡將泡澡跟彈琴女子兩段戲對剪，
其中彈琴女子的部分畫面顆粒較粗，
藉以區分實際上這是聶窈泡澡時回憶，
而後透過聶窈跟與田夫人對話，
得知彈琴此人是政治婚姻的犧牲者、
田季安的嫡母嘉誠公主；

嘉誠公主是聶窈的第一份、也是最主要的孤絕來源，
其衍伸出政治婚姻的抑鬱、羊脂玉玦的期許、
聶窈父親的懊悔、田季安無力扭轉的命運
（與謝欣穎的對手戲雖然感覺少了點韻味，
但已經十足使人痛徹心扉了）、、、等等，
遂「塑造」出這個孤絕的黑衣刺客聶隱娘，

而關於這個孤絕的「釋放」，
則透過電影後半段，聶窈遇見磨鏡少年開始
（這裡並過於顯然地呼應了聶窈媽媽說的青鸞舞鏡的故事），
這名少年成為全片唯一看穿聶窈心事的人，
聶窈並在此段落以台詞（過於顯然地）強調了「一個人，沒有同類」，
她哭自己，同時也為嘉誠公主而哭；

磨鏡少年之後，
聶窈與化身成精精兒的田夫人決鬥（了卻了某種形而上的對立關係），
之後不僅拯救了田季安的小妾，也放過了取田季安性命的任務；
結局收在聶窈拜別道姑，
與磨鏡少年偕行漸遠的長鏡頭上
（結局這一顆應該是最長的，但應該也不到蔡明亮的十分之一吧XD）

除了上面提到的「凝鍊」之外，
《刺客聶隱娘》並強調寫實的武打場景，
全片至少有八段打戲，
不過除了聶窈與田季安在屋頂那場、
以及護送田興的隊伍與埋伏的人們打群架，
這兩段之外，大抵對決都在數招之內便結束了，
在不經意間便開打，還沒定下神來便已結束，
而俐落且精彩，

而除了主線劇情之外，
還有各種豐富的支線，
聶窈回家之後田夫人背後的諸多操作真是太有趣了，
後半段收尾時簡直大呼過癮，
又是雞血偽裝月事、又是用小紙人下詛咒、
又是法師立往生、又是阮經天(?)

總之相當豐富、相當飽滿的一部電影，
上禮拜才看完，今天又忍不再看了一次，
看完整個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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