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殿心得跟小部分文化分析 - 舞台劇

有雷心得，順便跟大家分享一些自己看到的部分，由於自己研究了一段時間的民間文化
跟歌仔戲，來解釋一些不容易看出來的部分。（工地那一段沒有文本我的腦容量負擔不
了ORZ）
節目：《十殿－奈何橋》、《十殿－輪迴道》
劇團：阮劇團
地點：台中歌劇院
日期：5/1（六）*台英字幕場


看戲圈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沒想到會因為「字幕」而熱絡起來，身為研究台語、民俗文
化、喜歡看戲跟起爭議的人，只好立馬上網拜託人家讓一張票給我看看（還好有徵到票）
XD
首先相信這兩天阮劇團在台中表演應該比在天龍國開心很多，至少我沒有聽到觀眾到處在
問左右鄰居你聽不聽得懂台語，然後每一個台語梗台下觀眾都笑得很開心，整個效果很好
。為了這次的字幕爭議，用不到台文字幕的我還一直分心去看字幕，但整齣戲的語言都非
常生活非常日常，很符合阮劇團「常民戲劇」的招牌，完全沒有艱澀難懂或咬文嚼字的用
語，就算看不懂台文，他寫的也是漢字光看漢字也能看懂阿，而且我以為英文是國民教育
，阮劇團給的英文字幕翻的滿簡單的，你不能自己看不懂英文怪劇團阿。
但我得說，這齣戲對天龍人還有不黯台語的觀眾有夠不友善XD，全台語沒有問題，第一幕
在工地還用很道地的工地黑話是想逼死誰XDDDD，雖然聽得懂的觀眾會看得非常開心，表
演效果也很好。這就算了，加入很多民間戲劇的元素，你怎麼能奢望來看現代戲劇的觀眾
看得懂你把歌仔戲符碼放進來還不做解釋。但對我來說我看得滿過癮的，以下來淺談一下
這些現代台灣人完全失去的台灣底蘊的文化的運用，夾帶一些自己的看法，以及給該劇的
小小建議。
十殿是阮劇團雜揉台灣五大奇案而成的戲劇，全劇以台灣傳統民間信仰的輪迴觀為思想核
心，試圖連結在地文化，以城市毒瘤為舞台交織一則則夠local的故事。
住在中南部的ME，十殿裡的每個故事（除了隨機殺人）真的在我們的生活裡都會發生都會
聽過，尤其我又住菜市場，家庭理髮廳裡面沒有丈夫沒有過去的阿姨，那個中午都會跑出
來買菜的公股營行行員阿姨的丈夫據說跑路留下一屁股債，諸如此類。我又有一段時間住
在台中城市毒瘤之一的合作大樓，對面人很好的獨居婆婆，私娼寮、流鶯、馬夫（我們這
邊是叫三七仔），更多的是阿彰與怡慧，老了的彥博與沒死的梅玲也住在這邊，但我們這
邊沒有光，沒有光會進來，唯一的只有家家戶戶都有的兩盞紅色長年燈。
這個劇本企圖心太大，以城市毒瘤為舞台來去演出五色人就已經很負擔了，還要放入傳統
五大奇案，這個部份真的融合的很糟糕，五大奇案的元素、情節無法融入十殿的故事，唯
一看的出來痕跡的陳守娘顯聖又做得很粗糙，我覺得奸人相逼，婆姑加害點到為止就夠了
，但硬要把陳守娘受害的過程全部加在純純身上過於刻意又不合理（忠明那有這憨？）邱
老師比附瘋女十八年；家瑜是林投姐；周成過台灣的周成、月裏、阿麵直接對應針雨／無
神裡的角色，但用隨機殺人來演繹原本故事裡阿麵被亂刀砍死這點蠻好的；樓起樓崩應是
對應呂仙廟燒金，但情節故事幾乎對不上，基本上是賣某坐大舅的故事。
在全劇一開始的降生與背景及旁白帶給觀眾極大的震撼，在戲後我也聽到其他觀眾討論開
頭帶給他們的震撼，關於不斷死去的人，奈何橋的意象在開頭其實做的不錯，在台灣這塊
島嶼，同樣的事件不斷的發生，如同駿洋引述尼采「你過去到現在的人生，將來還會一直
不斷的重複……」我認為這就是奈何橋與輪迴道最棒的主題了，不需要再刻意套一個五大
奇案。另外就是奈何橋的開頭很震撼，但開始十殿故事時我感覺得觀眾的情緒不被帶起來
了，畢竟劇本組織太過龐雜，無法讓觀眾深入每一個故事，這便是十殿劇本先天的缺憾，
要如何掩飾劇本本身的不足就很考驗導演的功力（同時考驗觀眾的腦XD）
阮劇團一直致力於將民俗文化融入現代戲劇，十殿加入了大量傳統戲曲元素，甚至用傳統
戲劇的道德觀來當該劇核心。對於現代戲劇而言，這會是創新也會是束縛，落入因果輪迴
善惡循環等傳統戲劇說教的窠臼。但就於藝術層面，揉合台灣傳統戲曲的元素進去現代戲
劇，我認為是一個非常棒的開創，阮劇團雖然不是第一人，在技術上也並為嫻熟，但這是
台灣戲劇可行的一個大方向。在九二一地震那一段，旁白的歌仔戲唱腔不同於其他，是用
「陰調」（如果沒有聽錯的話）在歌仔戲裡，陰調僅限於鬼魂或神明說話時可以用（泰半
是鬼魂），此時台上的演員皆是死去的亡魂，所以其中一個演員才會說我在路上看到我同
學我叫他但他不理我。
戲末，唐三藏師徒用地獄變相的方式向安然演示了因果輪迴（道具組讚爆R）就像是廟裡
或是法會時掛出來的圖像，演示著閻羅十殿地獄圖，將整個故事賦予一個原因，用民間信
仰的因果觀來解釋一切－－沒有人是無辜的（那純純呢？不是這輩子造的業那一定是上輩
子結下的果？）但我討厭，純屬個人討厭：討厭所有的東西都有原因。很多時候事情的發
生不必有原因，建志殺人不需要因為他的家庭。戲劇的走向試圖讓觀眾覺得建志的所作所
為是有跡可循的，正如台灣人需要一個原因知道為什麼鄭傑要這樣。但這倒是可以討論，
就是編劇是要給一個理由，還是只是想「呈現台灣人的心理」而這樣引導，以一種台灣人
熟悉的方式來演繹一場凶殺案。
在節目冊裡寫的是「新興宗教教主的迷惘」，然而我認為是兩種價值觀的拉鋸，是兩個神
的辯論。但如果你仔細看會發現，兩個神對彼此質疑的回答都是「他們可以接受就好」對
於苦難的原因，十殿並沒辦法脫離傳統框架，雖然編劇試圖衝撞而寫出「為什麼大家都已
經那麼可憐了，還要說是因為他們以前曾經犯過什麼錯」卻沒有對該價值做出更多的思考
，而只是用三藏權威式的全知全能來讓人信服，但這樣並無法被世人（安然）接受。
對於結尾：走過奈何橋，通過輪迴道，他們要去受苦的地方不是地獄，是人間。
總結來說，整齣戲帶有濃厚的後鄉土氣息，尤其在第一段樓起的工地，整個庶民與沿用的
很流暢，我看其他人批評蠻多會提到家瑜怪腔怪調的台語，但你真的到民間去，從客家庄
或外省人嫁來福佬家庭的女子說台語就是這個腔調！雖然這腔調應該不是刻意的，但卻成
為一個寫實的設計。節奏上因為故事情節人物都多，不免會有不流暢的部分，或是無法理
解故事之間的關聯，為什麼要這樣安排，但我覺得這是本的問題，不是導演的過失。也因
為繁多的故事情節，還有一堆想安置進來的元素，使本劇看來有些不協調，無論是在架構
或是情節進行，友人甚至直接批評說很像學生畢製，企圖太大但能力有限。
是說這邊的呈現我倒是蠻不滿意的，這個地方應該要用唸歌仔的形式呈現啊！為什麼浪費
了這麼好的元素的，尤其還找了楊秀卿合作（雖然合作的部分很少）三藏在講述他們的因
果這件事就是唸歌仔裡的口白，真的建議可以編個兩段江湖調唱七字仔就好，效果會很好
。
然後我要大大的稱讚舞台設計！真的很棒，用台灣傳統石磨的意象融合門以及薛西弗斯的
巨石，台語裡面「牛就拖，人就磨」石磨的概念一直是傳統文化裡面隱晦又寓意的形象，
講個現在人比較能想像的就是《與神同行》裡面楚江王掌管的懶惰地獄就是推著石磨（天
阿，解釋台灣文化給台灣人聽竟然要用韓國電影）
最後想問問有看戲的大家，宗翰是不是喜歡阿彰啊？還是我太敏感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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