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電影節還有一些樹 - 電影

By Necoo
at 2019-07-01T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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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頭忘記的，樹木會記得。」

很喜歡團隊在北影簡介裡下的這句註解，除了極易聯想到的受害者者觀點，也很喜歡製作團隊在映後對於樹的意象說明。

先說影片本身。

在電影院看片以前，我只看過預告一版，以為這是一部關心馬來西亞原住民權益的紀錄片，但進場觀影後，發現影片中段填進了五一三事件，在環保之上加上另一個話題：「種族」。（不過後來發現第二支預告滿滿都是五一三，是我沒發現。）

種族問題聽起來像是解放黑奴以前的遠古歷史，但在我們看不見的角落，這些問題「持續、正在」困擾著許多人。例如：影片中提到，接續在馬來與華人長期的衝突之後的五一三事件。

1969年5月10日，馬來勢力的反對黨在大選勝利後上街遊行，雖然反對勢力近半的得票率並不代表他們能實踐政黨翻轉，但這仍引發馬來人的忌憚，最終在13日爆發成馬、華的血腥衝突，全國實施戒嚴。但依據官方統計，這場騷動中喪傷169人（民間統計達 600 人）。這之後，馬來社群更強化所謂「馬來人特權」，導演在映後也提到，從買車二價，到大學錄取率9:1等，都是實際發生現在的。

有這篇TNL報導佐證：https://hk.thenewslens.com/article/118850

從廖克發導演的華人出身看出去，這件事是一道巨大且疼痛的歷史傷痕，但在政府下令「為維持種族和諧，禁止散佈謠言」下，這成為不能言談的歷史。這根本馬來西亞的「二二八事件」，看到影片裡有目擊者、事件倖難者出面話當年，就覺得如果二二八能留下更多資料就好了。也因為五一三事件讓馬來西亞的華人受傷之重，近年有越來越多年輕學子選擇以此事件為題創作，相信未來會有更多碎片協助我們更接近當年的事件。

所以這是一部控訴華人被壓迫的電影？

也許談這件事是許多馬華不得不面對的巨大課題，但導演試圖用「樹」把這個題目往外擴散，馬來人欺負華人，那華人呢？

看看歷史，最早著馬來半島的人其實是原住民，但隨著有大量華人羅漢腳下南洋務工，原住民被馬來人當作動物、奴隸獵捕，為的是把他們賣給華人，等到英國人進入，種族分治的政策忽略了這群人，抱持著讓他們在深山裡生活就好，甚至拍了一部國家級的「獵奇紀錄片」把他們當作景觀銷往西方世界。（這段超妙的！）甚至在現代，原住民因為不識字，在登記戶籍時莫名其妙「被變成」回教徒（可以引出馬來西亞宗教對日常事務的權力，以前看過一個搶屍議題的相關舞台劇），生活領地也因為國家開放森林砍伐而不得安寧，但他們在社會底層，彷彿深山裡倒下也無人知曉
的樹。這個時候，華人在哪裡呢？

導演說，他拍這部片的源頭是想問自己：「我是一個種族主義者嗎？」他在映後也坦承，如果不是拍片，自己不會進入到不同族群的生活裡，但在拍片過程中，他也看到有些人不怕政府的事後追查，堅持在影片中作證。這些人很美好的一面，夾雜著人複雜難解的一面（例如擁有馬來血統的倖存者，自問如何去恨馬來人？），一起融合成這部90分鐘、剪裁得宜的片。

推薦任何想了解馬國文化、對歷史創傷、如何對話有興趣的朋友去看。影片最後一個音效設計背後的故事也很棒。

個人私心推薦，7月11日（四）附帶訪談的《還有一些樹》，還有一些票。

以下是一版的預告：https://www.youtube.com/watch?v=seJswC9gBS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