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黨劇團《懷疑》 - 舞台劇

首先一定要說~ 超喜歡這次的主視覺！
修女、烏鴉、羽毛、教堂，每個元素都有一個象徵，色彩飽和鮮艷的畫面裡面，彷彿看見
一個詭譎的力量籠罩著...


戲一開始，弗林神父出來佈道，他帶著笑容和平靜，彷彿在賜予眾生心靈上的安寧。這個
平靜做為一場風暴前的開場，馬上就吸引觀眾對於神父這個角色的好奇，就像我們很喜歡
研究聖人傳記一樣，一個所被信奉、追仰的對象，一個看起來充滿光明的人，勢必也存在
同等重量的黑暗。


第一場，兩位修女的對話，開啟了一切。單純的女老師詹姆斯修女 vs. 資深的校長阿洛
西斯修女，這邊讓我想到公司的文化，新人 vs. 老鳥，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過這種經驗，
剛進一間公司，心裡充滿熱忱與期待，想要好好發揮所長，但是往往才在試用期附近的時
間，就不斷地聽到老鳥們對公司的流言蜚語、公司的黑暗面。有的時候甚至過於熱心的老
鳥也會來告誡你，別把一切想得那麼美好、某位主管OOXX...等等等。一個什麼都不懂的
新人，很快地，也開始戴上了懷疑的眼鏡，那些專注於工作上的熱忱和期待，也就隨著每
一次的懷疑，漸漸消失殆盡。


所以，我們都曾經是詹姆斯修女，也都曾經變成阿洛西斯修女。不是說誰比較好誰比較不
好，而是，每個階段、每個位子似乎都會形成某種防衛機制，「單純」誰說不是一種防衛
機制呢？因為對一切還懷抱著期待，但是期待越高也就越害怕受到傷害，這時候，保持單
純似乎就可以看不見一切不乾淨的部分，也可以說是一種內心害怕受傷害的防衛機制吧！
阿洛西斯修女一開始似乎就是想告誡詹姆斯修女，太過於單純與熱忱可能會讓她看不見學
校的一些更深層的部分，可能會傷害到她。


這些告誡不能說錯，因為這或許確實是阿洛西斯修女她一路走來的心得，而且這未必從來
不存在於看起來單純然而或許單純是一種防衛機制的詹姆斯修女心中。一個偌大的懷疑在
對抗自己一直以來想要堅持的立場，一個巨大的權威在對抗沒有任何權力的自己，從詹姆
斯修女的臉上看見逐漸扭曲不安無助的情感，也似乎不斷地在詢問我們自己：你確定事實
就是你所以為的那樣？


於是，兩個修女成為同盟，就好像新人和某位老鳥走得越來越近。他們似乎一起在對抗某
個權威，弗林神父。說是對抗，其實充滿了偏見、先入為主的設定、和針對，但是已經將
這些內化成信念的阿洛西斯修女肯定不這樣認為。她懷疑弗林神父不需要任何的理由，於
是這個「懷疑」其實某種程度上是一個「非常堅定的信念」。而詹姆斯修女其實不是在對
抗弗林神父而是在對抗她自己，她自己的信念和她想相信的事實，跟真正現實上的事實其
實已經沒有多大的關係了。所以，詹姆斯修女和弗林神父在樹林旁的對話，某種程度上像
是她在跟自己的對話，弗林神父不需要去說服她，只是一種鼓勵，鼓勵她跟隨自己的信念
與心。


但是為什麼阿洛西斯修女會對弗林神父充滿偏見與針對呢？這在這齣戲裡面並沒有交代，
在一個唇槍舌戰的辯論當中，阿洛西斯修女似乎把神父逼到一個處境，而這個處境或許恰
恰就是阿洛西斯修女真正一直以來懷疑的東西。最後當然，沒有一個真正正確的答案，弗
林神父到底曾經有沒有對任何男童有過不軌的行為？而這次又到底有沒有對唐納有不軌的
行為？同黨劇團將這個問題放在問券中讓觀眾自由作答，其實某種程度也是觀眾自己的信
念。阿洛西斯修女看起來像是誣指，但有那麼的簡單嗎？要如何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那
麼深的偏見？似乎弗林神父的情緒轉折訴說了這一切。於是，看到最後，不覺得真相有水
落石出，因為，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真相已經不那麼單純了。


而穆勒太太，劇中唯一一個不是教堂裡的人物，好像象徵著大部分人的心。因為有各式各
樣的現實不得已，使得雙眼已經不在乎真正的真相是什麼了，活著就大不易了，真相又有
那麼重要嗎？


我們都是自私的，我們都有自己的信念，而每一天，都在和自己的信念對話。懷疑，不只
是在對抗他人，真正是在和自己拉鋸吧。


這個劇本獲得東尼獎、普立茲獎，奧比獎等六大戲劇獎，也曾經改編成電影《誘‧惑》，
我覺得同黨劇團的版本很絲絲入扣，每一個過場處理的非常流暢，在順順的流動中演員之
間、與技術之間所帶出的不安、懸疑非常到位，流暢有可能落於平穩，可是他們的流暢是
讓演員與技術能夠成功打入觀眾眼睛裡的關鍵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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