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 - 大愛

這部戲很少見的，居然一口氣說了三對夫妻的故事。

其中當然是以進成跟桂玉做為主幹，所以我這篇主要也是說他們。

進成跟桂玉這兩人的相遇，是一個賭徒跟一個恰北北的故事。
看兩人小時候的故事，會覺得是天壤之別。

進成初中唸了六年，到十九歲才初中畢業，
而且從小就學會賭博，又因為人高馬大，個性海派，常常替人出頭、收保護費。
二十歲之前可以說完全沒有一點上進的感覺。
父母、哥哥都不知道打了多少、罵了多少、又勸了多少。
他雖然心裡知道道理，可是就是改不掉。
後來因為一句「twenty」不會說，立志要再唸高職，把英文學好，
卻又受不了引誘，被同學牽去打牌，把註冊費給輸光了。

像這樣的人，後來會成為成衣廠的老闆，實在是讓人難以想像的。


桂玉則是初中畢業後瞞著父親偷偷報考高職夜間部，
半工半讀完成學業，並且靠自學將英文學得十分道地。
因為父親的關係十分痛恨賭博，個性十分方正，會報警去查自己家人賭博。
這樣的一個人是絕對不會墮落的，也不可能認同那些壞習慣。



結果這兩人居然相遇、相愛，並且一起走了一輩子。



看著這兩人的故事，我覺得跟我自己父母的個性很像。


祖父是從福建跟著國民政府來臺的，祖母是廈門人。
聽說祖母本來是廈門當地的千金小姐，是跟祖父私奔，從此跟著祖父一輩子。
記得小時候過農曆年，要給祖母買新鞋子的時候，都要去買童鞋。
因為祖母有裹小腳，市面上卻已經沒有繡花鞋可買。

我的祖父母一共有九名子女，其中長子在遷臺之前已經過世。
剩下的六子二女，我父親是老四(其實應該算老五)，也是在臺灣出生的第一個孩子。
我的兩個姑媽，後來因為家裡人口太多，都送去給別人養，
因此一個姓陳，一個姓林，都不是跟我們家同姓。

父親小時候，大概因為家裡人口太多，祖父母管不動，
所以也是非常地皮，小學唸了三間，還是沒有畢業。
還好他還肯學寫字，靠著小說、漫畫也認了不少字，字也練得不錯。
年輕時候的他，一樣是抽菸、喝酒、賭博樣樣都來。
曾經他的夢想是出外跑船，卻不是去當水手，而是做走私，還曾經進過綠島。



我的母親會嫁給這樣的人，膽子也真夠大的。



我的外祖父母，本來是在坪林的山上種些東西過活。
大阿姨跟舅舅是元配生的，元配過世之後我的外祖母再由細姨扶正。
外祖父有七個兒女，除了一個獨子之外，六個都是女兒，母親排行第四。

外祖父對女兒的教育，就像桂玉師姐的父親一樣，
認為女孩子唸那麼多做什麼，當母親初中畢業就不同意母親再唸書。
後來母親去成衣廠、雨傘工廠等工作了一段時間後，報名考上了松山商職，並唸到畢業。
聽說她小時候的同學中有蘇芮、姚蘇蓉。


兩個人似乎是相親認識的，但是也談戀愛談了一段時間。
聽說父親曾經把鞋子提在手上，打著赤腳去赴母親的約會。
說這個意思是認識她以後，要「腳踏實地」。

談戀愛的時候，母親也問過父親，會不會喝酒、賭博。
父親說「酒喝不多，賭博不好」。
母親直腸子的人，以為父親是說他不大會喝酒，也不會賭博。
但是沒想到這句話用臺語來講完全是反話。
父親是說「酒喝得不夠多，賭博賭得不好。」

是事後回想才發現，還是父親有親口承認，這我就不清楚了。


兩人結婚之後，在高雄跟大姑媽住在一起。
每天父親去大姑丈的工廠上班，下班後騎著野狼載母親到處去玩。
然後會帶母親去六合夜市逛，或看看電影。
或是上市場買菜，回去由父親掌廚，母親幫忙，順便學煮菜。
沒錯，母親的煮菜工夫是跟父親的，很妙吧？

新婚生活算是十分甜蜜的兩人，後來因為母親懷孕，
父親也想上臺北自行發展，就帶著肚子裡的我搬回臺北。

回到臺北之後，因為政府要蓋中正紀念堂，
將我家的舊房子拆掉，我家就搬到永和去。
當時我父親開了一個鋁業工程行，家裡的地下室就提供師傅們休息。
中正紀念堂蓋好之後，對面也新蓋了一個國民住宅社區，社區旁邊還蓋了一所國中。
因為我們算是原住戶，有權利優先抽單位，就由父親出頭抽了一個單位。
連公設、停車位算一算說是四十幾坪，實際上大概三十幾坪左右。
然後祖父母、三伯、六叔、大姑媽的一個兒子，再加上我們一家五口，
總共十個人，一起住在三房兩廳兩衛再加廚房、陽台的這樣一個單位裡面。
從永和到臺北，我家始終是非常擠的狀態。

搬回臺北之後，一反在高雄時的甜蜜，
先是家裡擠了這麼多人，而且父親又愛抽菸喝酒賭博。
我還在母親肚子裡的時候，就曾一個晚上推牌九推掉了四十多萬。
又常常喝酒喝到三更半夜，喝得一身臭氣回家。
而且一回家就愛大呼小叫，要不就是吐得滿地都是。
這樣一來，當然他們就很常吵架。
母親生氣罵他，他也是這樣裝得皮皮的，要不就是講些醉話，要不就倒頭就睡。

有次父親吐在地上，母親就放他在地上滾，讓他自己睡到醒來。



記得小時候很不喜歡這麼多人一起住，
我家五個人擠在一個房間，房間裡放一大一小兩張床，
我跟弟睡小的，妹跟父親、母親睡大的。
三伯、六叔跟表哥睡同一個房間，也是一大一小兩張床。
三伯跟六叔兩人睡大的，表哥睡小的床。
最後一個房間是祖父母的。

這樣一來房間根本不夠用，連寫功課的地方也沒有。
小時候都是在飯桌上寫作業，飯廳的一部份還隔成倉庫放父親的工具。
更不用說三個小孩兩男一女想要有自己的房間，根本是不可能。


空間上既十分擠迫，父親又時常喝酒賭博，
再加上作工程幫人軋票，母親這個會計兼主婦作得實在十分提心吊膽。
祖父過世之後，祖母的身體也不好，心情也常常不好。
所以常常在大伯、二伯、父親、五叔這幾個有家室的兒子家裡輪著住。
這樣一方面讓祖母散散心，一方面也減輕母親的壓力。

祖母有時也不高興母親對父親罵得很大聲，會幫著父親講母親不好。
但母親就像桂玉師姑一樣，認為錯的是父親，她沒有必要改變。


後來父親因為幫人軋票被跳票，資金周轉不過來，
就把公司收了，房子也賣了，祖母由大伯、二伯、五叔輪流照顧，
三伯、六叔另找住處，表哥也結婚自己搬出去了，
我家重新變回小家庭，氣氛才慢慢變好。



現在在電視上看到桂玉跟進成的互動，
我也會跟母親說：「她的那些話，跟妳說的完全都一樣！」
母親也會笑笑，真的都一樣啊，誰叫她們的老公都一樣皮！

電視上演的，是用比較詼諧的方式呈現，
但是實際見過跟他們這麼相似的夫妻，而且就是我父母，
真的，能撐這麼久是很不可思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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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溪犀，喜嬉戲，席熙夕夕攜犀徙。席熙細細習洗犀。 一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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