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防機密 Secret Défense (2008 法國片) - 電影

前天看了 Netflix法國軍警片《哨兵行動》相當不滿意，想找一部比較好看的法國諜報動作懸疑類型電影來洗洗眼睛，突然想起版上有篇「一部女主邊走邊換裝躲避敵人」的問片文，就把版友答覆的那部 2008 年法國片 "Secret Défense"找來看看。此片大約 95 分鐘，有 70 分鐘細火慢熬的醞釀、有 20 分鐘緊張刺激的反恐、但最後 5分鐘竟有出乎意料的轉折！回想前天看的《哨兵行動》這種片很愛用文戲拍軍警的感情，結果拍得拖泥帶水死氣沈沈地；但這部《國防機密》二話不說寫實拍諜報查案與動作，最後反而感情潰堤還餘音繞樑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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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背景分三線：第一線，女主角 Diane家境貧寒，當應召女郎維生但想脫離苦海，於是在東方語言學院 Inalco 努力學阿拉伯語想當翻譯以脫貧，怎奈不論應召恩客還是阿語老師都給她一堆釘子處處阻撓她人生；她人生唯一的出口是語言班裡愛上她的新男友Jeremy，兩人如膠似漆令她覺得人生又有了希望！只是在初次會見男友的酒商父親滿心期待人生下一階段時... 這酒商父親 Alex 竟是法國對外情報總局 DGSE 主管！他看中 Diane的阿拉伯語與應召女郎兩項長才，提出雙劍合璧學以致用的理想工作：當情報員臥底阿拉伯國家執行反恐！若不答應就告訴兒子妳做應召的。

第二線，男主角 Pierre 家境也貧寒老媽還欠很多債，於是混黑幫販毒幫老媽還債但老媽也不領情，終於被捕不知是不是老媽告發的，在獄中第一天就被虐待又雞姦... 絕望人生唯一的曙光是獄中的穆斯林老大 Aziz ，不但為他主持正義避免霸凌還噓寒問暖保護他。對這道貌岸然法國社會已了無生意的 Pierre ，出獄雖想回家但連媽媽都掃地出門，於是跟著 Aziz 沐浴了伊斯蘭教對子民不離不棄的溫暖，並跟著輾轉來到中東某國神秘營地接受「自殺炸彈客」軍事訓練，把痛苦餘生奉獻聖戰向法國報仇！男女主角雙線不相遇但平行剪接，兩個陣營的諜報招募訓練都似曾相識！

第三線，中東恐怖份子 Al Barad 對法國自 2001 起跟著美國入侵駐守阿富汗感到憤怒，兼且為了在伊斯蘭地下組織中建功立威，準備於 2008 夏天搞一場巴黎恐攻！這情報被法國對外安全局 DGSE 給掌握了，於是派遣穆斯林女探員假扮聖戰士前往臥底，可惜 Al Barad 黨羽疑心甚重一下就幹掉她；這女探員當教官時曾魔鬼訓練過的 Diane就成了下一位臥底人選，這次不假扮聖戰士而用身體色誘！只是在恐怖圈也是老江湖的 Al Barad 有這麼容易瞞騙嗎？他遠距經營的恐怖訓練營裡 Pierre 也受完身心折磨的魔鬼訓練準備出師了，分屬兩陣營的男女主角將在巴黎前線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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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片劇情主線雖然聚焦在男主角的「恐攻」與女主角的「臥底」，主要懸念也在於臥底是否能安全順利、恐攻危機是否能化險為夷，但電影絕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前置準備階段、也就是漫長的「養兵千日」培養人才，而傳統諜報片強調的臥底恐攻等鬥智鬥力、在此片戲份反而更像是短暫的「用在一時」。男女主角訓練戲份所屬的兩個不同陣營，雖然一個是恐攻一個是反恐、這部法國片當然不會認同恐攻，但它對兩陣營的描繪都沒有美化也沒有醜化，就只是現實地描繪他們的倫理與體制、義務與作為。兩邊都有其人性理想、也都有其非人偏執，只不過就是各為其主做該做的事。

其中非人偏執的戲份，倒是此片所著重的，尤其著重在龐大的組織如何驅動其下領導者、領導者如何玩弄權術操弄其下年輕棋子、而男女主角這兩位年輕棋子又如何忍盡非人苦楚強打精神實踐那非人任務。這非人折磨，不分男女都關於性的強暴、身體的佔有、心理的掌控，要把個人徹底剝奪以達至「妳的身體是國家的」與「你的靈魂是真主的」之扭曲理想，總用平行剪接組合兩人所遇的類似折磨，指出雖分屬兩營卻同為探員的鏡像處境。這其中，法國方比恐怖份子方唯一稍微文明一點的，恐怕是他們只以暴力剝奪女探員身體主權、恐怖份子則連男炸彈客人格心靈都不放過。

且不談人格與心靈，光就身體與生命的剝奪來說，法方與恐方一樣暴虐殘酷，這組織冷血也用各種平行剪接遠距呼應：你殺我一個探員、我也殺你一個探員，你無端拷打一個無辜自己人、我也無端犧牲一個無辜主管，你的訓練是打一巴掌宣示掌控、我的訓練就連打巴掌擊毀自主... 在好多路人配角接連犧牲表達諜報無情後，終於上陣的男女主角只不過是犧牲梯隊最新一組罷了，與其說男女主角有「主角大絕」可以活下來，還不如說是死了這麼多人後終於有一組活了、這故事才被寫出來讓他們成為了男女主角。兩邊炮灰前仆後繼唯這兩人有緣相見，該如何把握這相遇緣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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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片拍諜報的冷峻寫實筆觸下，終於在千呼萬喚的男女主角追蹤相遇做了超然的戲劇化處理：「我人生已被他們毀掉了，別讓他們也毀掉你人生」，瞬間將「法國反恐」對抗「中東恐攻」的傳統格局推翻、轉為「冷血組織」壓迫「探員棋子」的個人存在新理解！雖沒見過面但同病相憐的我倆並不是敵人、真正的敵人是綁架我們身體心靈的龐大組織！渺小的個人如何向無良組織說不，也許就在這機會一閃即逝的四目相投中建立默契了。

至於這所謂「冷血組織」，裡面一直操弄凌虐我們的鐵面主管們就是元兇嗎？在恐怖份子方，棋子可能永無機會前去質疑恐怖上司與頭目，但至少體制上仍自由民主保障人權的法國反恐方仍可，於是女主角 Diane終於脫離組織與壓迫她的主管 Alex 對質，那真相大白更殘酷：原來，從片頭第一秒自己毫無意識的舊日生活中，我就已經是 DGSE 看中的棋子，身遭遇到的恩客男友甚至老師可能統統是假的！被抓住感情把柄傻傻騙來並不是要當探員破案、而是要當誘餌犧牲性命引敵上鉤！只聽 Alex 冷冷道「我對特工關心付出一切，唯獨不能把他們當人，特工只是機器而已。」

但被玩弄感情剝奪身心的棋子還不是最可憐，反倒玩弄人家感情剝奪人家身心的體制幫凶還更可憐？只聽得知道真相後怒極反笑的 Diane回嗆道：「唯一差堪告慰的，是你很孤獨，而且將永遠孤獨」，只見全片最令人痛恨的魔鬼主管 Alex 怔怔地飄開了眼神。是呀，要奉獻國家、要奉獻反恐諜報，其實自己早已出賣了心靈變成了機械，每次下電扶梯都看見自己曾悉心栽培的年輕探員們、被無情犧牲後成為一個個代號刻在石牆上，情報局各線主管仍日復一日打電話要人、繼續折磨出一批批年輕鮮肉去前仆後繼... 這無心人生就是「反恐」使命的代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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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片片名 "Secret Défense"若照英文翻起來很像是「秘密的國防」，但照法文翻法應是「國防機密」，直到片尾恐攻破案才以一個結案圖章 "Secret Défense"冷冷蓋下來。此片調性極冷，現實又殘酷，任何悉心守護的情感終究都會被打臉、任何一念萌生的人性都會瞬間被澆熄，可以說在此片世界觀下諜報的本質就是冷血無情；但此片自己的立場卻又是極有情的，它與其說在關注法國有沒有成功反恐讓人民安居樂業，不如說在關懷恐攻與反恐這些極端組織行動如何摧殘了孤苦的個人。

片尾字幕告訴我們自 911事件以來，DGSE已在本土破了超過 15 次針對法國本土的恐攻陰謀，本片談的 2008 年六月恐攻不知是否有史實基礎，總之就像一個個接踵而來的恐攻般，犧牲了許多生命成就了不著痕跡的日常。這是 2008 年電影了，那還是 2004 馬德里火車恐攻與 2005 倫敦地鐵恐攻後人心惶惶的年代，法國嚴陣以待兢業反恐猶得保不失；十幾年後日換星移，法國在 2010s接連失分恐攻已成為日常，本片也有取景的敘利亞則進入內戰與ISIS之亂，是否又有更多人前仆後繼為了理想封閉己心、寧為野獸出賣靈魂也要奉獻組織保護國家呢？推薦欣賞。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ezPKP0OnoW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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