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頭小人物尋找創意 訪《酷馬》王小棣導演 - 台灣

文／涂盈如

　　　　「有時看電影不是去看電影拍得怎樣，而是在黑暗的電影院中，可以反映出
　　　　　每個人的內在心情，讓每個人了解自己其實也是渴望那一刻的感動，更希
　　　　　望藉此讓自己跟很多東西和解。」

　　　　　　　　　　　　　　　　　　　　　　　　　　　　《酷馬》導演王小棣

　　王小棣導演睽違六年的作品《酷馬》定於九月上映，她認為《酷馬》是最好的團
隊一起工作的最佳表現，參與影片製作的有陳玉勳導演、具備實戰與教學經驗的年輕
導演安哲毅，以及擔任攝影的周以文導演。這次拍攝《酷馬》，王小棣導演還帶了一
群小朋友入戲，充滿熱情的王小棣導演認為，電影應該站在一個高度，讓視野寬闊，
於是她也在片中作了許多新鮮嘗試。

《酷馬》劇本的轉手與源起

　　這部前後拍攝耗時兩個月的電影，是源自於資深導演陳耀圻的劇本。因受到一則
社會新聞的感動，陳耀圻改編了該事件寫下了《路跑酷馬》劇本，後來他在參與公共
電視《在親密與孤獨間漂流的愛情》演出時，與王小棣成為好朋友，給她看了《路跑
酷馬》的劇本，並將劇本交給王小棣處理。當時正值監製黃黎明完成《大江大海1949
》紀錄片，也想再繼續拍東西，她與王小棣兩人再研究了幾次劇本，發現裡面有通信
兵的想法很有趣，劇本也很動人，於是就決定籌拍《酷馬》。　　

　　劇本從陳耀圻、黃黎明到王小棣，三稿之間是有所差別的。第一稿較著重母親的
角色的悲慟心情，而到了黃黎明手中，則側重青少年與小孩的互動，但到了王小棣手
上，再做微調，把加害人汪語糖，改成較中性的女孩角色，全部重新試鏡。據王小棣
的說明，在籌備的過程中她一直有個很大的不安，因她在試鏡片中主角的時候，一直
覺得兩個男孩子的搭配很無趣，加上真實世界裡他們並不認識、沒有深仇大恨，只是
一場意外的衝突，後來她想到，若要補捉這個青春期盲動、爆衝、犯錯找不到自己的
狀態，若能加上對性別的迷惘，則能將角色發揮到極致，於是在王小棣的版本裡，主
角就改成一男一女了。

　　《酷馬》很特別的在片中用了了兩位年輕的新星：黃遠與鄭靚歆。黃遠是王小棣
在他小時候就認識的，他也曾經擔任過《魔法阿嬤》的配音。王小棣說，原本黃遠和
鄭靚歆的角色設定是顛倒的，但調換了以後，反而較能呈現兩人就像哥兒們的感覺，
至於鄭靚歆這個角色，因中性的小孩不好找，所以找了很久，過程也有趣。原來王小
棣一開始是看到鄭靚歆的無名相簿才約她試鏡的，但試戲的時候鄭靚歆一直笑，直到
試了很多人後，才又找她回來，那時鄭靚歆進步了一點，雖然還是非常生澀，但考慮
到鄭本人即是內在叛逆、外在不愛說話的小孩，不太可能去假裝另一個人，所以連試
鏡了三次，最後決定請她來上課、用汪語糖的角色寫日記，並告知拍電影很辛苦等等
來訓練她。

我的電影都來自於我的社會主義

　　王小棣在電影與電視的拍攝間游刃有餘，導戲功力深厚的她表示，以前她從不覺
得拍電影和拍電視有很大的差別。她謙虛地表示，她自己其實有努力地在尋找拍電影
和電視的差異，像之前拍攝的《擁抱大白熊》、《我的神經病》，她會分段落去講，
不再使用單一的起承轉合來寫電影、拍電影。對她而言，電影的本質、元素，應該是
呈現事件的時間跟邏輯。在《擁抱大白熊》和《我的神經病》，王小棣就是用切片的
方式呈現，從不同的題目去看一個小孩的生活，因為一個小孩是無法單用一個故事說
出來的，但這次拍攝《酷馬》她卻彈性地讓步，因為她認為敘述一個事件，應該有個
結果，她謙稱，關於不同媒介的敘事方式，她也在學習。

　　她覺得導演有不同的擅長的地方，有些導演擅長攝影，有些擅長美術，但她特別
對人有興趣，喜歡自己所創造的每一個角色，也希望可以跟大家一起分享角色們的生
命。王小棣的作品會觸及社會上較廣的角落與層次，那是來自於她的社會主義。她說
小時候自己是壞學生，會騙老師沒寫作業要回家拿作業而逃學，逃學後就在街上晃，
以前街上很多各式各樣的店，有鋸冰的、修鞋子的等各式從事手工業的店面，她常常
跑去觀察這些店家，一待就是半天，而那個充滿手工業的時代很令她感動，很多人物
與事情也都吸引著她，因此她特別喜歡拍這些小人物的故事。

談親情的缺席與小孩的成長

　　王小棣說，在成長的過程，每個人都曾體會過被爸爸媽媽整過的絕望與哭天喊地
的感覺，但在小孩子身上除了童真，還有對親愛的人毫不掩飾的渴望，好比小時候會
想要擁有媽媽那種溫柔的感覺。從《擁抱大白熊》小男孩作夢夢到媽媽回來、媽媽真
實回來了，或者夢醒來媽媽又不見了，這些情況反映了忙碌現代人的親子關係。王小
棣說，有時候看一些自然影片會受到很大的震撼，像是大白熊在冰天雪地把孩子丟了
，而去尋找別的伴侶，就好像有些人會拋下孩子去尋找自己的空間一樣。她認為生物
的訊息其實有時是一樣的，大家都想要追求一部分的自己、不想受到家庭牽累的狀態
，若這是動物的本性，那麼我們就一起來跟動物學習，也讓小朋友可以自己類比，讓
自己學習堅強一點。王小棣說：「人生對感情會渴望，但對方會對你殘酷，但那也是
幫助你成長的力量。」

　　王小棣說，《酷馬》片中的糖果，之前只是過著自己的人生，如果身處在那個家
庭、那個狀態，她所做的一切就是種自然反應，但當被她意外害死的男孩酷馬帶她進
入他的生活、讓她看到了別人的感受與處境，當酷馬突然消失時，她立即被更大的寂
寞給衝擊，比她以前飆車打架還寂寞。王小棣認為，青春期的小孩在很難控制自己時
，是需要一些安定的好朋友，不需要說很多，但會跟他做些事，像是《酷馬》片中藍
正龍所飾演的教練角色。王小棣自稱自己也曾是壞學生，曾經玩到可以打一整天的籃
球，對功課完全沒放在心上，直到遇到好的老師才有所改變。也曾走過這段青春期的
她知道，有些衡量「好學生」的標準並不重要，也勉勵孩子不要被那些標準壓倒，她
認為青少年要找到自己生命最想做的、最重要的事情，要學會快樂、尊重別人、與人
相處、並珍惜別人的努力，而當找到這些東西後，那些壓住你的標準是會過去的，所
以青少年應把比較大的力氣，花在尋找自己生命的意義。

對年輕創作者的建議

　　王小棣期盼能有很棒的行銷團隊，因為在臺灣拍片本來資源就少，大家也不太敢
衝，覺得臺灣是個消耗人才的地方，看到很多年輕演員沒有好角色可以演，很多編劇
沒辦法發揮；但拍電影不像畫畫，無法一個人獨力完成，悶在家裡久了就很容易覺得
自己不會拍了，可惜這個業界的軌道仍是混亂的。王小棣對年輕創作者的建議仍是鼓
勵大家運用資源專心拍好作品，因為作品的影響力也可以發散出去。之前她和片商衝
突或溝通的過程中，皆讓她感到，有時候若投資的條件沒有建立好，尤其現在觀影經
驗正在改變中，創作者更要去思考自己想拍什麼，要如何利用特效或音樂來強化作品
，或如何培養明星的問題。

生命帶來的禮物

　　關於《酷馬》片尾的舞蹈，王小棣覺得那是一種童年的禮物，因為看完電影雖然
大多數觀眾會有點哀傷，但希望片尾舞蹈的安排，可以讓情緒得到釋放。至於令人好
奇的法文片名，王小棣則說，那並非刻意取的，只是突然閃過的想法。過去王小棣到
布吉納法索拍攝《45度C天空下》連加恩的故事時，片名就曾用過法文main dans la
main（手拉著手），當時覺得很有親切感。而這次怎樣都想不出一個英文片名給《酷
馬》，又面臨即將出發去坎城，蔡明亮導演的製片王琮就提議用” fantôme, où
es-tu?”，打破了大家對英文的習慣，同時也用不同的語言創造出另一種可能性。

推薦觀眾進戲院觀賞《酷馬》

　　最後，王小棣導演推薦觀眾帶家人來看《酷馬》，尤其帶媽媽來看，因為每個人
的生命都不容易，理想與現實也常常無法契合，王小棣認為每個人的心底和電影裡犯
錯的孩子是一樣的，清楚知道自己應該可以做得更好，但有時候彼此卻也需要一起手
牽手分享這種正面力量，這也是她希望大家可以帶家人來看《酷馬》的原因，因為有
時看電影不是去看電影拍得怎樣，而是在黑暗的電影院中，可以反映出每個人的內在
心情，讓每個人了解自己其實也是渴望那一刻的感動，更希望藉此而讓自己跟很多東
西和解。

　　呼應《酷馬》電影中對夢想的渴望與堅持，最後王小棣以一句話與觀眾共勉：「
若這事情是你喜歡做的事情，就全力以赴吧！」

─資料來源───────────────────────────────────

http://www.taipeifilmcommission.org/News/News.aspx?NewsID=8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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