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男斷捨離 100 dinge (2018 德國片) - 電影

型男身材喜劇戲路製編導演無所不通的德國小男子Matthias Schweighöfer，其實十幾年前就用《紅男爵》叩關國際影壇了只是那次不成功，去年終於跟著查克演了《活屍大軍》更推出了自己的《神偷大軍》後、應該是終於打開國際知名度要炙手可熱了？話說他自己在德國開的 Pantaleon Films歷年已推出 18 部片、加上他自己片單比查克長了兩倍也不止、看來這週車庫慧眼端出他舊片在台灣試試水溫？這部 2018 年舊片《型男斷捨離》100 dinge 直譯「一百樣東西」，編導是曾與他合作的另一位德國型男 Florian David Fitz ，不過兩人最炫的是人儘管已到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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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能大方脫衣大秀身材！不但海報就是兩具精壯肉體令晚輩嫉妒、動不動就連續裸戲第三點還遮不穩、更要光屁股在雪夜柏林街上趴趴走！這種尺度自然大方比英美電影率性多了、還有好久不見的上代奧地利甜心 Miriam Stein 不讓裸男專美於前 (!)... 話說小馬和 Florian拍裸體從少年拍到中年如家常便飯，但在此片「裸」可是重要意象呼應核心主題，就從片頭旁白開宗明義：我曾祖輩經歷一戰饑荒與二零大蕭條一生只有 57 樣東西、祖輩經歷納粹與二戰毀滅只有 200樣東西、父輩經歷柏林圍牆與史塔西秘密警察只有 650樣東西、但都比今日擁有 10000樣的我幸福！

看這個背景，看來出身東德的小馬又在拍他的「前東德男孩」故事了，就像他最新一片《神偷大軍》也投射東德男孩苦悶成長與對花花世界的夢想... 不過雙男主角登場後，我們才發現出身西德的 Florian 飾演前東德男孩 Paul、反而出身東德的小馬飾演的 Toni 還更有西德味？這點在本片中並沒有明說，但觀察兩人回述的童年點滴頗有這味道，種種細節直指兩人一個西德長大一個從東德搬來童年經驗大不同、而後同住一個屋簷下產生兩種心態的摩擦碰撞！於是直到長大兩人雖是好友、個性與觀念卻南轅北轍是歡喜冤家，從本片設計的幾個場合中都可見其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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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背景：小時同住一家長大也一起青創合開軟體公司的 Paul & Toni，研發了一款最先進的手機語音助理 APP 叫作 "Nana"，正興沖沖地要去提案賣給美國社群網路大亨 David Zuckerman、和臉書祖克柏只差一字叫作「祖克曼」XD 只是兩人對同一個 APP研發的面向不同、勾勒的願景不同、提案時的簡報重點也大不相同： Paul 很重視 Nana 的人性面、把它設計成無微不至的貼心夥伴簡直像真人、是期待它的陪伴能給人們帶來「快樂」的； Toni 則很重視 Nana 的工具面、在它的人性外表下設計了各種「個人喜好」的資料搜集、要累積大數據供商業使用大賺一筆！

故事展開：兩人雖成功談成四百萬歐大交易，但酒酣耳熱時對立心結也浮出水面，意氣用事下打賭「過 100天極簡生活」每天只准拿回一樣總共「100 樣東西」、誰輸了就阿莎力把股份全分給員工！當然話說出口就後悔、但員工絕不會放過、於是翌晨兩人起床已家徒四壁一絲不掛變兩個裸男 XD 有趣的是這「極簡 100天」兩人面對態度也是大不同：Paul不但眷戀手機與語音助理 Nana 的陪伴、還對各種東西極難「斷捨離」、誰叫平常他就亂買東西養成購物癖；相對地 Toni 就把新生活過得按部就班井井有條、雖然也有物慾但能克制也能有計畫作弊、比起 Paul 超然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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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訪談所說，此片是編導 Florian David Fitz 看到一部芬蘭紀錄片的「一年 365樣東西」計畫後有感而發、決定改編成商業片探討「消費主義」的問題與「返璞歸真」的可能，而深入淺出說故事採用的形式就是他拿手的德式喜劇、比瘋癲張狂的小馬電影稍優雅些也深入些。其實仔細想想，這種極端計畫一點也不像劇情片情節、只可能是紀錄片的社會實驗、再不然就是高概念的實驗短片或寓言式科幻片... 但本片大剌剌把這種刻意實驗原封不動搬來商業片、用德式傻氣給個瘋癲理由一點不違和！這實驗看似本片主要賣點，但其實只是個舞台帶觀眾看「消費主義」人生百態：

除了購物慾很強的 Paul 與算盤打很精的 Toni 之外，他們開始實驗後也才慢慢看見身遭眾生相。首先是 Paul 的前東德父母，這爸爸一看他們這樣做極簡實驗就滿臉欣慰「這是個社會宣言」、是要為我們被西德併吞的前東德人爭一個正義！話說這「前東德」的正義就是真左派「馬克思主義」嗎？媽媽在旁妙語如珠竟竟連上 2010s德東由極左轉極右的 AfD「另類選擇黨」。再來是 Paul 那經歷過納粹與東德的歐嬤，那更是「大江大海」什麼苦難沒見過、當年一只皮箱當個難民也充滿希望、活把年紀家人俱在已是天大的福氣... 倒是不解為啥你們年輕人應有儘有反而多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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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給這部哥兒們電影增添浪漫色彩的神秘女主角Lucy、竟在他們每晚來倉庫取「每日一物」時有緣現身？每晚像個時尚女王出現兩小時提醒他們花花世界多美好？但如果前述歐嬤是過去「身無長物」的示範、這位 Lucy 可是未來「強迫購物」的警訊了：比起有開公司還算有錢但染上購物癖的 Paul，Lucy 竟是刷爆了卡甚至當小扒手也要買名牌！已是「強迫購物症候群」白天被管束勒戒深居簡出、但每晚放風兩小時仍留了一爿充滿贓物的時尚小倉庫，在此她仍能當個派對女王享受男人的目光、也和雙男主中的花心蘿蔔 Toni 享受兩小時激情... 但這兩小時不是鏡花水月嗎？

也許這場「花心」才真開始切入看似較無購物慾的 Toni 內心、也讓觀眾開始思索 Paul & Toni角色設計的對比：Paul很著迷購物、Toni卻著迷把妹，或著可說Paul對物質心有空缺、Toni卻對人情心有空缺，他們開發 APP時Paul著眼質化的人性互動、Toni卻著眼量化的商業資料，但當「100 天極簡生活」實驗開始時，Paul放不下的是如鏡花水月的物質、Toni放不下的卻是如鏡花水月的溫情了... 從此出發回顧他倆童年，Paul是東德小子沒啥財產卻有完整家庭、Toni媽媽是個「西方世界」空中飛人使他長年寄居Paul家，於是Toni努力當個「帥男孩」與Paul爭親情還要爭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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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雙男主加上 Lucy 的三主角格局，在一開始「100 天極簡實驗」時尚不明朗、慢慢挖進背景後才漸呼之欲出、還要等諧仿臉書的「祖克曼」先生親自空降為他們與觀眾解說：消費主義世界裡，當紅主流是 Toni 抽離掌握而 Paul 深陷耽溺的拜物主義、本質是把人的七情六慾都給「物化」(Objectification) ；超越當紅主流的未來，是 Paul 抽離掌握而 Toni 深陷耽溺的人情空缺、新手法是把沒人格的物給「擬人化」(Personification) ；兩者雙劍合璧終於徹底完成資本主義「商品化」(Commodification) ，看既耽溺物質又耽溺人情但兩者皆鏡花水月的 Lucy 可見一斑。

想想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一章開宗明義申論的「商品拜物教」Commodity fetishism ，經過 19 世紀工業化帝國主義的散播再經 20 世紀共產資本意識型態之爭後，鐵幕大開兩德統一進入了 21 世紀難道就已劃下句點嗎？無論現實的「祖克柏」還是本片的「祖克曼」都暗笑那只是個開始、下一階段的社群時代連「人性」都要成為商品加入拜物教！而廣大世界的人們不論過去出身資本或出身共產抑或新世代、面對各種看似「人性交流」的演算法與背後大數據還不是傻傻癡迷？這早已非老歐威爾式「人民無法抵抗」的極權、而是「人們根本不想抵抗」還以為自主的全面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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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句金句回想我們民主指數與滿意度俱創新高的新世界 (!)真不禁莞爾，不過個人已經完全沒有「自由意志」而要永遠為奴嗎？本片兩位愛情小奴 Toni & Lucy的虐戀仍將破浪而出、以真愛吶喊互相砥礪穿透這虛幻世界，反倒一開始最像購物狂的 Paul 儘管看似最耽溺「商品拜物」跳不出來、其實在這面臨「人性物化」危機的新世界裡還屬他還最有人情底氣呢！沒想到本來看似只是訴求一場「極簡生活」實驗的《型男斷捨離》，談著談著就展開了物質與人性、真實與虛假、乃至極權與自由意志的辯論！想想我們當代擁有「10000 樣東西」的人們，到底什麼才是重要的？

本片兩個老典故說得直白：(1) 古希臘哲人第歐根尼，一個木桶身無長物比亞歷山大的帝國還大；(2) 兔子又輸一次的格林童話《兔子與刺蝟》，孤身一人奔跑尋覓不如立定腳跟攜手家人。兩位德國喜劇型男 Matthias Schweighöfer & Florian David Fitz，童年一個出身東德一個出身西德，他們各自的喜劇在拍「型男」時都不忘回溯童年童心，這次雙劍合璧拍下世代柏林喜劇亦上溯兩德今昔，將物質與人情兩種心理空缺化身兩男主角對位演繹，非屬東西德但同屬社群時代的我們亦心有戚戚！當然真要知性探討不如去看書，但議題化作喜劇敞開的是靈感與觸動，推薦欣賞。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tMsSBgV1u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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