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翔文／金都：婚姻與自由 - 電影

塗翔文／金都：婚姻與自由
2020-05-07 聯合報 / 塗翔文，影評人


香港地狹人稠，不少電影都從地緣關係的獨特性展開創作。甫獲香港電影金像獎新導演等兩獎的「金都」，就是導演黃琦琳根據她從小到大身處的九龍太子站附近「金都」大樓所寫的故事。這是香港有名的婚紗商場，在這裡可以搞定所有結婚相關事宜。女主角在婚紗店上班，自己即將結婚，原本只是過往假結婚的身分需要解套，最後則回到了究竟為什麼要結婚這個本質問題上思考，講的其實是女人面對婚姻與自由的兩難。


鄧麗欣飾演的莉芳與男友Edward（金都所在的太子站，英文就叫做Prince Edward）同居多年，在男方母親催促下準備結婚。女方有著難言之隱，因為她多年前與一個中國男人假結婚卻遲遲未能離婚，深怕東窗事發。於是莉芳一邊迎合著結婚準備，一邊處理著離婚事宜，搞得她一點也不開心，也終於逼著自己正視婚姻這件事。


電影的場景和角色衝突十分清楚，那金都大樓象徵著所有人的婚姻夢想，永遠都像夢幻泡泡、光鮮亮麗，也漸漸凸顯它理所當然似的荒謬。買房、結婚、生子，似乎是適婚女子必然的選擇，但為什麼一定需要婚姻？結婚後一切就該被男方或夫家控制？屬於個人意志的自由就非得深埋葬送嗎？「金都」表面上著墨傳統婚姻觀念與現代女性意識的衝突，其實說穿了還是在聚焦於「自由」二字。


特別有趣的是，這個自由從婚姻暗喻到香港命運，一張假結婚的證書，讓女主角與中國牽起了複雜關係；而中國男人也想要自由，想要香港居留權，想飛去美國洛杉磯尋找他心目中的自由。說穿了，困住女主角的並不是那個是否有婚約的身分，而是她的心之所向。最終的結尾，她擺脫的不只是男方帶來的壓力束縛，更多是自己掙脫框架的篤定決心。


黃琦琳塑造了兩個鮮明而成功的角色，尤其在以女主角為重心的觀點之下，朱柏康飾演的男友除了「媽寶」特質，還帶有催動電影喜劇基調的節奏，使這個角色也能忠實反映許多傳統男性的思維，卻未流於變成扁平的反派。全片在有限資源限制下，流暢地把故事說得舉重若輕，並得見角色細節的幽微，做為一個新銳，看得出黃琦琳未來潛力無限。值得一提的是，我第一次看片時就覺得此片剪接不凡，許多俐落的剪接點讓敘事見好就收，毫不拖泥帶水，果然最後字幕裡的剪輯欄出現張叔平的名字，其來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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