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動物|我們終究將背叛愛情 - 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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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尚工業的運作邏輯就是將簡單不過的概念上賦予迷人炫麗的外裝，讓人為此心亂神迷並付出高價取得的資本過程。


時裝設計師出身的導演Tom Ford也深諳此道，而他的新片「夜行動物」便是一部時尚電影的範例作：


縱然故事主述通俗簡單誰都說得出口，但透過演員選角、分鏡構圖、色調氛圍、背景音樂、文學改編等元素的精采運用，「夜行動物」被包裹成一只華麗炫爛的視覺精品，讓觀者為之拜服。


● 我們終會背叛愛情，或，愛情終會背叛我們


先說說「夜行動物」的故事核心：「感情之易碎」。

生處於現代社會中的我們，鮮少質疑婚姻與家庭，並篤信愛情的不輕易質變，我們喜歡討論永恆。


事實上，戀愛/婚姻/家庭永恆並非生物的自然律，而部分緣由自經濟型態的需求(舊時代農村型經濟仰賴團體工作方能運作，是而「家庭」被創生以讓個體得以維生)、部分緣由自宗教團體的鼓吹(天主/基督等宗教基於教義理由，透過各種宣傳將家庭等價值建構成普遍的社會制度，鼓吹人們維持感情恆長、經營永久的家庭) 。


是而愛情/婚姻/家庭的永恆大多是建基在經濟/宗教上的信仰(或迷信)，而易碎與脆弱或許才是多數人不願正視的感情的真實質地。


「夜行動物」的故事一路走來便是這些「不願正視」的視覺隱喻，故事交錯混雜了三段子敘事：


第一段是女主角得知丈夫出軌卻仍維持婚姻上表面和平，但又在得知前夫寫出驚為天人的小說後，希冀與之取得聯繫；


第二段是女主角與前夫的舊有回憶，她相信自己能貧苦地守候著前夫寫出作品，卻在與事業有成物質無虞的現任丈夫相遇後，變心改嫁；


第三段則是戲中戲，男主角寫了一部殺人意外的小說，他親眼目睹兇手挾持自己的妻女，卻因為自己的軟弱而不敢抵抗，最後妻女雙亡。


這些故事每段都是一只黑色隱喻：


第一段談的是人們永遠為了更理想的愛情，而拋棄愛情；第二段談的是人自以為對感情的堅持，會輕易隨著物質/經濟的改變而被讓步或背叛；第三段談的是，人們根本無法那麼勇敢地自我犧牲去捍衛什麼，即便那是感情/家庭。


在這三種不同維度的辯證/隱喻裡，Tom Ford以他時尚的電影技法，為現代的我們的愛情下了一個老梗(且也容易被遺忘)的註解：


愛情其實沒你所想的恆溫堅強，而我們終究會背叛愛情，或愛情終究會背叛我們。


● 愛情與時尚的相似面


而如果愛情沒那麼美好，那仍對此前仆後繼飛蛾撲火的我們如果不是傻了，那大概就是理盲濫情地只願意關注它最美好光鮮的一面。


在電影的開場白裡便有著這樣同時對於時尚/愛情的反思，


序幕幾分鐘的影像裡便是幾位肥胖的女性一絲不掛地在螢幕中心慢舞，她們幾乎都是變形的身材、年老的肌膚、怪異的妝容，那些時尚雜誌/影像中絕對不會現身的人種，


她們比起那些身著華服將身而為人的缺陷全都掩飾得完美的時尚人物更接近真實，更接近你我。但她們曾不曾成為時尚，成為眾人膜拜模仿的對象。


這是時尚的弔詭，也是我們身而為人的矛盾。


我十分喜歡Tom Ford對這段開頭影像隱喻的運用處理，既荒謬又直截，而如他所言，愛情如時尚，或時尚如愛情，我們愛的都只是那些光鮮亮麗的表像，而從來不是真實殘酷的底面。


● 一場「好看的」時尚電影


最後談談這部電影在技巧上的趣味高超之處。


首先，「夜行動物」是一部混文類作品，是由三個不同主題不同類型的故事所混雜組合而成，其中包括軟調性的羅曼史、冷調性的現實家庭戲，以及黑暗寫實的犯罪劇。


三種文類的方向儘管截然不同，Tom Ford仍很平衡地將之統合在單一個故事線裡，彼此支援毫不衝突，讓人不得不佩服導演Tom Ford在影視敘事能力上的天賦異稟


其次則是構圖色調與服裝造型，若能把電影中每一幅畫面定止，它們都可以獨立成為時尚/攝影雜誌中的一頁專欄素材，像是女主角的套裝與化妝，美得虛幻讓人屏息，可列作時尚攝影的參考書來觀之都不為過。


整體來說，「夜行動物」是一部在故事不算深邃特出，但敘事技術、美術品味、演員卡司都屬上乘的工整之作，或許不至於讓人流連再三，但是一部確確實實的「好看的」時尚電影。


然後女主角年屆40的Amy Adams演起研究生仍然毫無違和感，只能說是妖術來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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