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占友慾 Respire/Breathe - 電影

這週新片有傳記片《我要為你呼吸》Breathe，我還沒機會看，不過為了慶祝 Ptt 大復活，先 po 一篇法語舊片 Breathe。原文片名 Respire就是大陸中譯《呼吸》之意，台譯《女孩佔友慾》則一聽就知是法國辣妹過招片，而且招招見血，相較之下連《辣妹過招》的美國女王 Regina 都像玩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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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三年前坎城放過的少女情仇片， 2014 梅蘭妮洛宏的《女孩佔友慾》要接續 2013 柯西胥《藍色是最溫暖的顏色》那股烈愛狂潮嗎？主角都是兩少女，一片談戀愛一片談友誼，但都可以很恐怖地掏心掏肺卻又日常地歷歷在目。然而連洛宏本人都說了，兩片相似只在兩個少女的對立糾纏，但這糾纏的內容是截然不同的。

比起《藍》片讓 Adele從義大利麵開始生活愛戀都在鏡頭前從頭到尾被挖到掏心掏肺，我還是更喜歡《女》片讓莎莉帶著八分壓抑平靜地委曲求全、等著兩分憤懣驚天爆發。在女性日常情誼的鏡頭處理上，《藍》片那男性凝視女女戀如欣賞兩具雕像的正面視角，說好聽是赤裸而強烈、說嚴肅是獵奇而令人感到一點噁心；《女》片由洛宏給予的女性凝視一樣情慾蕩漾，卻永保壓抑絕不說破，那日常令人臉紅心跳的感覺就是感覺，本應留在空氣中從不端上檯面來。

法文片名 Respire是「呼吸」，寫實上說是主角莎莉的氣喘問題，象徵上說是家庭學校同儕乃至好姐妹的感情太重壓得她喘不過氣。然而喘不過氣真的只是被壓出來的嗎？電影末段一場跑操場窒息倒地的戲裡，這壓力未必來自客觀的外界、更多恐怕來自主觀的自毀。洛宏的確也說了「這不是一部女同戀愛電影，而是自戀與自虐電影」。

台灣中譯片名《女孩佔友慾》則在呼吸的意象與自戀自虐的主題下，把「佔有」這劇情動力給挑明了。自戀是自我中心渴望擴張的控制欲、自虐則是擴張上癮沒有邊界不惜毀滅。佔有是很強烈的少年思緒，挑明了說人人都不敢承認甚至不敢面對，但回顧少年生活中幾乎無所不在，電影前半都用平淡寫實的鏡頭，如日常喝水冷眼旁觀似地全拍了：

認識的朋友都要介紹給我，是佔有；
想當家庭友人更在意名份，是佔有；
你每一段關係我都要體驗，是佔有；
無話不談都要吐實要知道，是佔有；
出雙入對一起吃飯偷抽煙，是佔有；
想要了解對方到掏心掏肺，是佔有。

電影前段，兩人投緣，新來的莎拉渴望滿滿的莎莉；電影中段，兩人摩擦莎拉遊戲，換莎莉心裡有個缺。莎拉一次次取代莎莉的位置，代她罵爸爸、約飛機男、鼓勵媽媽，友情越是深入對方生活每一寸，越是潛意識裡想完整代入對方，只要束起頭髮就行唷；莎莉一次次想挖莎拉更多，回顧她時間線、挑她語病更忍不住宣示出來、跟蹤去她不願示人的暗面、無非就是要徹底掌握對方然後摸頭「這沒關係，我能體諒」。

電影從中段，在湖畔那煞到男生小鹿亂撞說錯話的初次衝突開始，洛宏的影音手法開始從日常樸實慢慢走向驚悚炫技。莎拉「你只介紹同學，卻不稱我朋友」這雞毛蒜皮的小事，恐怕只是指桑罵槐，真正在意的卻是好姐妹莎莉的生活即將走出一段與自己無關的分支，當然要佔有！妳有興趣的男生我要約約看、妳親愛的母親我也要親愛；同時自己開始拓展莎莉無法觸及的新人際關係，讓妳也嚐嚐「無關」的落寞感。

電影只有莎莉的視角，先是近看後來遠觀著神秘又迷人的莎拉，前半的日常鏡頭就類似莎莉無憂無慮的日常小確幸，後半一次次背影、獨步、一牆之隔等越來越驚駭的鏡頭，則像是玩火的莎拉打開了莎莉更加黑暗的心。真正走向黑暗無可挽回的一次，是最炫技卻又冷靜得殘酷的兩分鐘平移長鏡頭，莎拉一間又一間房間躲避母親躲不掉，只能當隻抽菸的籠中鳥，也許身體只有煙是自由的，難怪每天一包接一包。而這殘酷的凝視，視角的主人都是自命清純如白兔、其實欲望如黑洞般的莎莉。

「你真行，加害者裝作受害者」，是電影唯一一句直白點題的控訴，就留到片尾作為壓軸，殘忍的是連這句控訴都是最畢取的語氣輕蔑說來，對抽離的成人觀眾來說是痛心醒悟的結語，對尚顧影自憐陷在情緒中的少女主角來說，喘不過氣的結果就是相愛相殺了。


《女孩佔友慾》是部校園少女片，原著竟是在作者 17 歲那年基於生活體驗的結晶，梅蘭妮洛宏倒是三十歲了才來改編成電影，這電影也的確適合三十以上觀眾如我帶著距離冷靜觀看，看看當年我們會有多愚蠢任事情一發不可收拾，然後想想已經面對許多感情衝突的我們是否已能成熟化解。當然，年齡並不保證任何事，本片中的上一代不論是莎拉的瘋狂母親還是莎莉的問題父母，年輕的情感修煉若沒過關不但會補修到中年、更會遺禍找不到出路的下一代。
http://www.youtube.com/watch?v=R2PhHvV0iB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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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點個人私密的感觸：這片的 mean girl 莎拉，演員 Lou de Laage那臉型鼻子眼睛嘴唇都長得真像我大學的閨蜜，一幕幕令我回想起被閨蜜欲拒還迎的痛苦回憶，每每覺得被她玩弄在股掌中，卻一直焦慮地覺得是我不了解她、反而更是執著推得更緊恐怕也很恐怖... 問題並沒有解決，但人年長後再見面，淡如水的交情反而雋永了。也許人都要長大才能抽離吧？當然關鍵是要活著長大！
http://imgur.com/81SkD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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