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一個因「失去」而成為的英雄 - 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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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小丑》的劇本，並沒有參考任何一部探討小丑起源的原著。因此說它為漫改電影
不太準確，小丑也和近年漫改電影中英雄的形象天差地遠。但如果票房成功，讓人不禁想
像DC是否有可能展開一系列這種脫離原著設定，以電影語言重新詮釋經典反派的另類「
DC dark」系列。若小丑電影帶動這種風潮，那它無疑就會如同2008年的《鋼鐵人》一樣
，開創漫畫角色走入大螢幕的新紀元。

當然，小丑不只和鋼鐵人不同，它和最近十年所拍的英雄電影想傳達的事物都不同。但我
覺得從強調角色蛻變的過程來看，小丑仍是一部「英雄電影」，只是它扭轉了所有英雄類
電影的元素。

在這十年所改編的漫畫英雄電影中，角色都是藉由努力，「獲得」或重新找回一些事物，
達成目標而成為英雄；例如鋼鐵人獲得了鋼鐵裝、索爾重新獲得了舉起槌子的資格、美國
隊長獲得血清和盾牌。但小丑相反，我們在電影中看到他是因為在努力後遭受到的一連串
「失去」──失去工作、失去母親、失去女友（妄想被戳破）、失去對脫口秀主持人的崇
拜──而蛻變為小丑。

如果說英雄都有目標，那麼小丑的目標是什麼？小丑絕對不是想幫窮人發聲，或改變高譚
市的貧富不均，他只是想和這個社會連結，想要被自己的偶像認同。就形式上來看，他確
實誤打誤撞地達成目標了：他成為了高譚市家喻戶曉的明星小丑，還夢寐以求地上了脫口
秀。但在一連串的失去中，目標的內容已被設底翻轉，就像哭臉180度轉成笑臉，他不要
再繼續假裝自己能融入這個社會了，而是要追求心靈的自由，展現自己的本質。

小丑是被困住了，被自己想符合社會的期待困住了。他想學習這個社會的邏輯，所以記錄
下別人笑話秀中的笑梗，然而當上了舞台，他仍是那個尷尬的怪胎。我自己對三個鏡頭印
象很深，一是小丑「打」卡後踹門，二是小丑弒母後看著窗外，三是最終變裝後的小丑在
上節目前，躺在沙發上「預演」自盡，然後仰頭望向窗外。

這三個鏡頭中，我們都看到了陽光終於射入了包圍小丑的黑暗，彷彿聚光燈般將他照亮，
也象徵著他走出牢籠。然而事實上，這三個鏡頭也正巧都發生在他脫離社會常軌之後。因
此當小丑想融入社會時，他只能往黑暗走，一如他駝著背走上彷彿無止境的階梯，只有當
他意會到了這個世界本是瘋狂、他只須做自己後，他才走入光明，快樂地手足舞蹈跳下之
前壓著他喘不過氣的階梯。

除了以上三個鏡頭語言之外，我自己覺得電影中還有兩段演出可說是對稱。分別是電影開
頭他在招牌被砸後，追著偷襲他的混混，以及電影接近結尾時，他在階梯跳完舞後
被兩位警探追逐。

這兩段演出，小丑都在大街上奔跑，也都差點被車撞（應該說第二段真的被撞了），但被
追者和追逐者的意義恰巧相反；電影的開頭小丑是追著他想融入的社會，那塊被砸爛的招
牌就象徵著正常的工作、正常的人生，而電影尾端他則是想逃離現實，逃離因為他違反社
會規律而要逮捕他的警探，奔向瘋狂的自由。

小丑要傳達的概念，我認為是非常清楚，但當然也覺得有一點點的可惜之處。這次電影中
為大笑原因附上一個病理原因，讓瓦昆小丑的笑容有了解釋，而沒有像希斯萊傑小丑那樣
給觀眾更多詮釋空間。當然，我會說只有一點點可惜，因為這個病理設定讓瓦昆詮釋出了
完全不同的大笑。面對希斯萊傑的大笑，我們會感到恐懼，因為背後代表的是未知和瘋狂
，但面對瓦昆的帶著哽咽地笑，我們更多感受到的是同情。

這個同情，來自於將自我投射到小丑身上，至少我是這樣。因為我們都有努力想融入社會
規則，卻跌了個狗吃屎的經驗。在社會中掙扎的人眼中看來，這位小丑就是他們的英雄。

最後，我稱小丑為英雄，並沒有想美化犯罪行為的意思。我想借用C_Chat版友TED781120
的概念，來解釋這篇文中對於英雄的定義：東西方最早所謂的英雄，都未必只人格高尚，
而單純只是指一個人擁有超出常人的能力，或稱讚一個人智勇雙全。這部電影中的小丑，
雖沒什麼智慧犯罪的展現，但在對忠於自我的執著上，絕對算是超乎常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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