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時代片尾彩蛋? - 電影

By Lily
at 2015-08-27T19:35
at 2015-08-27T19:35
Table of Contents
發現大家看完電影都沒留到最後或是電影院為了加速換場時間而沒有放映,我在這邊
補充內容。
我亂講的,其實我只是個實事求是理性過頭的偏執狂,看完之後我就在想,
這樣的結局完美過頭了,於是就自行腦補了以下情節。
但因為還是跟劇情有關聯,有透露到重要情節,補個防雷。
-------------------------------正文開始---------------------------------------
「真心愛你?」天王笑得很開心:「你也懂自肥?」
他也不由得笑得靦腆,這麼中二的名字,倒是讓他有種回到年少輕狂日子的感覺。
雖然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因為她是一個,很善良、很善良、超級善良的女生。」他不由自主的解釋了起來:
「被這麼善良的人喜歡的人,會很幸福。」
「這就是你這次演唱會的中心思想。」他闡述:「每個來聽你唱歌的人,都會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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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確定多少年了
結束漫長的”流放”終於踏上台灣的土地,到底多久了呢?
按耐著焦躁不已的心情,剛下飛機的他,並不是先回到那熟悉溫暖的透天公寓大喊著:
「我回來啦!」
而是用著差點讓自己踉蹌跌跤的行走速度回到名字仍維持不變的母校”第一中學”
「主任,好久不見。」他用著當年鬼靈精怪的表情對著眼前面貌慈祥但略顯驚訝的老人擠
眉弄眼。
「想跟你,打聽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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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熟練的拿著小巧精緻的鑽孔螺栓優雅的轉進略為腐爛的軟木塞,再謹慎的緩緩拉出。
不甚寬闊又不算擁擠的整潔房間有著一櫃擺得滿滿的書櫃,書本分類精細的程度讓他不經
意噘起了嘴唇。
他又打開一塵不染的衣櫃,各種顏色不過份鮮豔的襯衫絲毫沒有皺摺的吊掛在架子上,他
不由得轉頭看向那擺靠在角落的熨斗座檯,嘖嘖了幾聲。
「完全沒變欸你。」他訕笑了幾聲。
「有些東西是不會改變的。」歐陽用兩指輕柔的夾住酒杯遞出:「你懂的,老同學。」
不愧是以第一名保送台大的人,仗著近乎完美的外表、學歷、性格,出了社會之後,依舊
如魚得水。
「結果你還是沒跟她在一起喔?」他故意詢問。
「幹。」歐陽失笑:「還不是因為你。」
兩人不停撞擊著酒杯,冰櫃裡收藏多年的珍藏一瓶一瓶的被取出,滿臉通紅的兩人從傍晚
一路扯到深夜,最後他搖搖晃晃的起身,揮手離去。
「我知道的就這些了。」歐陽打了個漫長的酒嗝:「剩下的,你就自己去問吧。」
站在陽台上目送著他離開,歐陽慶幸自己並沒有在意識混沌的情況下把自己一開始就決定
隱藏的內容不小心脫口而出。
還是會定期和她碰面,因此對於她的近況算是相當了解。
畢竟還是,很好的朋友阿。
只是有些東西,歐陽覺得不該從他自己的嘴裡,從不相干的第三方嘴裡,進行告知。
歐陽希望他可以在第一時間,用自己最純粹的反應,來打破那些所謂的道德規範。
他相信若從他這裡提前知道了這些訊息,只要經過幾天,就算只有幾天,他也會,猶豫起
來吧。
所以歐陽決定讓他自己面對、赤裸裸的面對、站在第一線去感受。
當長久的期待不如自己所想,就算衍生出來的會是純粹的憤怒,破壞性極距的憤怒。
那也沒關係,因為破壞之後,才能創造。
才能,重新開始。
「別讓我失望阿。」歐陽仰頭灌完最後一口葡萄酒,往下觀察了數秒確定沒有行人後,惡
作劇的將空瓶扔出,失速墜落的脆弱玻璃碎了一地的晶亮。
「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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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射性的閃進一旁騎樓下的樑柱後躲著,閃過一路說說笑笑的兩人後,轉過身來悵然若
失的望著。
按照歐陽給的資訊,他來到這位於距離繁華市區略有距離但幽靜的社區,幾幢高聳的大樓
座落成一個小型的聚落。
「蠻會找的嘛你。」他竊笑,並用力壓著自己的胸口試圖撫平已強烈衝撞胸膛很久的心跳
。
只是當他發現她和另一個西裝筆挺的高瘦男子一起從大門口刷卡而出時,他便很自動的,
移動了幾步並對著沉默的水泥梁柱,低頭滑手機。
自己並不是沒有預想過這種可能性,只是當事實這麼赤裸殘酷的呈現在眼前時,以為已經
做好心理準備的自己,卻還是有著無以言喻的失落。
而自己卻只能看著手機螢幕一直滑、一直滑、一直滑……
直到他的腳被重重踩了一下。
「沒禮貌。」母親在旁對他耳語:「人家在問你問題呢。」
他迅速的收起手機,關掉他在歐陽朋友頁面裡搜尋到那屬於”她”的頁面。
在隱私設定之下他所能得知的很有限,能做的只有一直滑、一直滑、滑過好幾個年頭的頁
面,但看到的只有一張換過一張的大頭貼。
從稚嫩到成熟。
從可愛到婉約。
於是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對著眼前這位外型亮麗品味卓絕的年輕女孩,微笑。
「徐先生,請問你平常的興趣是什麼呢?」他可以從她的語氣裡感受到那股些許被忽略的
怒意。
「我平常的興趣是……」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這天花板挑高的誇張並裝飾有如歌劇魅影裡
墜落般璀璨華麗的大吊燈,接著看向眼前桌上的銀製刀叉跟雕飾著細緻龍紋有點重量的瓷
盤,看著上頭如畫筆渲染的醬汁和外皮酥脆內裡柔嫩的鴨胸。
「麻醬麵不加蔥花。」他微笑著自言自語:「麻醬跟麵,要、分、開。」
「不好意思?」對方盡力維持著臉上的笑容不崩潰。
「我的興趣是在家裡看DVD。」他連珠砲的回應:「還有去漫畫出租店躺在沙發上舒服的
看七龍珠、灌籃高手……」
對方耐心的聽著他解說櫻木是如何在與陵南的比賽中搶到關鍵籃板跟送出關鍵火鍋、三井
是如何在體能瀕臨崩潰的情況下投進一顆又一顆的三分球、流川是如何放下自尊,在對山
王的比賽中,真正成為隊上的王牌,組織球隊。
「還是只有流川楓能跟我匹敵。」他自戀的撥起了頭髮:「我就是,台灣流川楓。」
母親終於忍不住對他翻起了白眼。
「什麼台灣流川楓,都幾歲了還講這種話。」聚餐後母子倆搭上公司的黑頭車,母親不停
的碎念著:「好不容易才幫你安排到,對方不管任何方面都很優秀,你就不能……」
「如果她可以順著我的話接下去而不是呆在那邊……」他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就願
意跟她單獨約一次會。」
如果是她的話,一定可以吧?
她的話,一定接得下去吧?
雖然她根本不懂灌籃高手,但至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吧:「整天灌籃灌籃的,結果你長這
麼高還不是摸不到籃框。」
會吧?
一定會吧!
「也不看看自己都幾歲了,還以為是荒野中的一匹狼嗎?」老媽子持續轟炸:「不要以為
自己有臉有錢就一定找得到,到時候就不要連生個孫子給我抱都做不到。」
「安啦。」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我的精子還是很有活力的,我保證它們在接下來十年
還是會活跳跳的,好不好?」
「都幾歲的人了還講這種話……」母親終於也忍不住,嘴角微彎:「回去看你爸怎麼治你
,她可是你爸多年好友的女兒。」
「是”生意夥伴”的女兒。」他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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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舊會在,迅速處理完辦公事務之後,提早從華美的大樓中落跑而出。
既定的路線是先到位於另一區的商辦底下對面的便利超商點杯廉價的拿鐵坐著、看著。
他發現她辦公室的燈光即使到了夜間仍時常閃著、亮著,於是他會碎念著”還不趕快換工
作,是要弄到肝硬化是不是”
另外的路線是悠閒的騎著腳踏車踩上有點坡度的道路抵達社區大樓對面難得的雜貨店,對
著年邁的阿婆大聲打招呼之後拿瓶汽水坐在阿婆幫他擦拭的乾淨透亮的木製小板凳上坐著
、看著。
偶爾他會看到她在遙遠到模糊不清的陽台上,拿著手機激動的說著什麼,或更直接一點,
兩個人就在陽台上爭執了起來,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握緊拳頭讓憤怒的語句從咬緊的牙
縫裡迸出。
「再一次……你再給我對她大吼一次,我就殺進你辦公室拿你的臉拖地板……」
當然,一直都有下一次。
到底過了多久呢,連他也記不得了。
自己這樣來來回回於有她的地方,就這樣看著、等著。
他會回到當初帶她學溜冰的地方,想著自己看似直接了當但其實心臟根本快爆炸的牽著她
的手,引導她、看著她略微恐懼卻又興奮的表情。
他會回到當初那家麥當勞,想著自己是如何假裝把注意力放在無聊的課本,卻一直納悶著
她把自己化的那麼誇張老氣,是一種對自己的無言抗議嗎?
他會把那捲老舊的錄音帶放進同樣老舊的收音機,反覆聽著、想著,如果重來一次的話,
自己是否能講出更令人感動的話語、或可以讓她,不要在聽完之後過度傷心?
他就這麼,不停的重複著、等待著。
重複著、等待著。
直到自己,露出一個看似釋懷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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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很忙?」對方坐在寬敞到極點的沙發上,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喔,還好阿。」他隨意回應。
「你每天傍晚都去了哪裡?」
「隨便晃晃。」
他其實並不想以這樣的口吻回應對方的,對於一個打從娘胎出生就不斷容忍自己的傢伙,
這個不斷幫自己收拾爛攤子的老傢伙。
他只有感激。
但他也知道,若直白的對這個老傢伙坦承這種事情的話,他應該會驚嚇到把自己送到醫院
精神科去吧。
「身為公司的高階主管,更要遵守規定。」對方一字一句都充滿著不怒而威的社會歷練:
「自從你進了公司以來……」
「員工滿意度提升了。」因為他每次發薪日都預定了各式各樣的台灣小吃請全公司吃下午
茶。
「……如果上司對公司的規定不屑一顧,那下屬自然也……」對方站起身來於以碩大落地
窗打造的寬敞辦公室裡來回走動。
「客戶也變多了。」在海外闖蕩的經歷總令他能在社交場所以各種稀奇古怪的故事讓廠商
哈哈大笑。
對方瞪了他一眼,繼續訴說:「制度是一個組織最為重要的……」
「還爭取到天王演唱會的主辦權!」他張開雙手,真的很想,給這老傢伙來個擁抱。
對方嘆了一口氣,走回沙發椅上坐下,拉開底下的抽屜,拿出包裝簡約卻不失風格的粗大
雪茄,熟練的以工具弄出切口,啪搭一聲上火,徐徐吹出形狀近乎一樣的煙圈。
「爸,媽講了多少次了。」
「阿雪茄不會吸到肺裡,安啦!」對方給了一個不屬於這個年紀該有的頑皮微笑。
「在人資部門幫你弄假單那個漂亮小妞,在資訊部門替你盜用我帳號做假單簽核那個戴著
可笑眼鏡的工程師,我都不會計較。」他以自己的方式對著兒子闡述自己的觀念:「只是
你要了解,做事要設個底線。」
除了對他還是這麼我行我素感到無奈以外,對方同時也有點佩服。
自己一手打理如此嚴謹精實的公司,竟然有人會願意幫他處理這些一個弄不好就會丟飯碗
的差事,是用什麼樣的威脅利誘、什麼樣的手腕來讓部屬替自己賣命,對方並沒有太大的
興趣。
只知道他兒子,的確也是有著領導人的氣質。
他嘆了口氣,語氣輕柔的表示:「你就這麼喜歡她嗎?」
果然瞞不住,本來也就沒打算瞞住。
「身為一個父親,我必須告訴你。」對方開始說明著所謂過來人的經驗,大抵不脫什麼感
情無法勉強、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強摘的果子不甜、這種事情是很講究緣份滴等等之類。
「但身為一個董事長,我要告訴你。」對方刻意清了清喉嚨:「如果你真的那麼喜歡,那
就拼命去做、不計成本不計時間去做,再苦再累也要做,拋棄所有道德教條法律規範的去
做……」
「如果無奸不成商這句話仍適用於這個世界,那麼在感情的世界裡。」對方幾乎是羞恥的
脹紅了臉才能講出這句根本跟他理念相違背的語句:
「橫刀奪愛才是愛。」
他完全沒辦法控制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思考這老傢伙到底是找了公司幾個年輕人進來諮
詢,才聽到這句話的?
「報告董事長,公關經理有話要說。」他必須用上一點力氣才能抑制發笑的衝動:「其實
這個案子……」
「我已經放棄了。」他輕描淡寫:「你寵愛的經理不會再繼續耗費成本、耗費時間,去進
行一個……」
「不會有結果的案子。」
一講完這句話,原本掛在兩人臉上的笑容,都很自動的消失。
讓沉默在這個空間蔓延了幾秒鐘之後,他微微的鞠了個躬,手便搭上門把準備離開。
「至少你還是個……」在雕梁畫棟般厚重又扎實的門要關起來的剎那,他聽到對方平靜的
說著:「聽話的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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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起了步。
每天早上眼睛一睜開,他就穿起舒適的運動服裝,到住家附近的河堤慢跑。
一路越過數個河濱公園、電塔、流浪狗集散地、到了那顆枝葉茂密的大樹後折返,沖個澡
、吃頓豐盛的早餐後出門。
處理完一天的公務之後,沒有應酬的夜晚,他會細細咀嚼書上的文字。
他什麼都看,金融會計、商業資訊、運動週刊、戶外探索、長篇小說、世界文學,用像是
要追求世上無窮無盡知識般那樣,進行閱讀。
週末假日,他會輪流邀請不同的同事、朋友,開著公司不小心撞爛了就換一台的車子,流
竄於台灣各地。
高中就離開寶島台灣的他,充滿渴望的探索福爾摩沙的各種面貌。
員工滿意度又因此上升了好幾個百分比。
時間就這樣默默的溜走,相較於目前看似豐富卻好像在不斷重複的平淡時間,高中那段單
純卻濃烈到幾乎可以滴出汁來的時間,不管過了多少年,依舊令人,懷念。
只是自己已經可以克制住腦袋,不再如剛開始這種規律生活時,總是渙散,一個不小心,
就又陷入與她的共同回憶裡。
漸漸的可以,把她從自己的腦袋裡趕出去了。
「啊啊老大,對方又說什麼有些條目有問題,遲遲不給我們場地的使用權啦。」他負責演
唱會場地的同事早上一開信箱就跑來哭訴,不禁令他相當火大。
「這些死人員,要什麼又不明講非得我們自己猜,雞雞歪歪的比公主病的女生還難伺候。
」他詳細的閱讀郵件內容,思考著乾脆把所有相關人員都約來晚餐一次解決,省得隔沒兩
三天就又出一次亂子。
隨著演唱會的日期逼近,身為不加班主義死忠奉行者的他也延遲了吃飯的時間,從原本吹
著口哨曬著日落微溫光芒走出公司大門,到一抬頭就可瞥見滿天星芒頂著黑色的夜空返家
。
「他馬的不能丟臉阿。」會如此求好心切並不單純只是對工作的負責態度,而是他的性格
不容許讓朋友丟臉。
天王因為與他的私交而放心把演唱會交給他,他決不允許有一丁點的差錯。
「竟然可以這麼累。」他疲備的打了個呵欠拍拍共同加班的組員:「辛苦啦各位,再過幾
天我們就解脫了,我絕對幫你們爭取到獎金,還有我額外加碼!」
「謝謝老大!」「老大最棒啦!」「如果我是女生,我一定跟老大告白!」
組員們一邊打鬧著一邊跟他告別,他是一個有著特別氣質的人,從進公司的第一天就幾乎
得到公司基層員工的愛戴。
因為當天他上台致詞的內容是這樣的:「各位同仁好,我是新上任的公關經理,我知道大
家都對我很陌生,所以我在這裡自我介紹一下。」他指著台下的董事長:「相信各位都知
道那一位是誰,我們公司的董事長,同時也是……」他俏皮的笑了一下:「我老爸。沒錯
,我就是靠著我老爸的關係坐上這個位置的,這說明了我老爸有多愛我,同時我也知道,
我老爸很兇、很嚴肅、脾氣硬又很固執……」所有的語句都透過麥克風的擴音強硬的湧進
那些目瞪口呆的聽眾,他稍微頓了頓:「不過沒關係,以後你們有什麼事情不敢跟他講的
,跟我講。」他深吸一口氣後大吼:「我來跟他講!」
「現在,全場,舉起你們的雙手。」他把麥克風丟回桌上雙手大張仰頭狂吼:「給我兩秒
的尖叫!」
這是一個體制完善強調規範的公司。
於是,一片寂靜,只有微小的西西酥酥聲如潮濕霉菌般的蔓延。
但卻看不出他臉上有著些許尷尬,比較起來,那些高階主管們的臉色,反而比較糟糕。
然後,一陣清脆的掌聲打破沉默。
董事長緩緩的站起身來,穩定、有力的鼓著掌,接著董事長夫人也鼓起了掌,身旁的高階
主管一個個的站了起來鼓掌,後頭的中階幹部基層員工也拍起了手,數百數千雙手共同拍
擊的能量震撼著整個大禮堂。
「雖然跟我要求的不一樣。」他像個大男孩般咧起嘴來笑了笑:「但還是可以接受啦。」
這就是他們的老大,有著十分成熟守備範圍從拿著冰淇淋的小蘿莉到田裡摘菜的大嬸都陷
落的出色外表,卻搭配一顆單純直白到不行的內心。
沒有辦法不喜歡阿。
「早點休息阿老大!」
「好啦知道啦你們也趕快滾啦。」
「真的是快睡著了勒。」他盡力保持著眼皮的肌肉運作而不垂下,下盤有點無力的踩踏在
硬質的石階步道上,周圍的夜色在他眼裡只是模糊不清的殘影。
走著走著、走著走著……不知怎地、莫名其妙的,又回到了那個當初自己費了好幾天吊掛
上去的鵝黃燈泡竟然都還沒拆掉的溜冰場。
大概是自己的裝飾手藝真的太好,好到政府單位都捨不得把原本不屬於這個公園的燈泡全
數拆除,而是當成具有歷史意義的擺設繼續維護著,讓這個溜冰場在夜晚都還可以有著溫
暖的光芒。
他踮起腳尖伸手摸著已經只能透著老舊黃光的鎢絲燈泡,思考著是否要因應現代潮流換上
節能減碳的LED燈泡,他也認識很多做LED的廠商,接著又笑著搖搖頭,自己是在想什麼,
竟然想要對著自己十幾年前親手打造的樂園進行更動。
為她打造的樂園進行更動。
「真的是在公司待太久了阿。」對著不知不覺也商業化、社會化的自己自嘲:「不然再出
去晃個幾年好了。」
「喀、喀。」遠遠的,高跟鞋踩在地面的聲音傳進他的耳裡,他瞇著眼睛看著那道從樹林
走到緩緩走來的身影,觀察著、審視著。
他像是個無聊男子般的打量著,決定來幹點很久沒幹的搭訕,開始從看過的數十數百部電
影裡搜尋台詞。李奧納多深邃的雙眸、約翰屈伏塔風流的微笑、羅素克洛認真到另人發噱
的神情……
但是當彼此的距離更加接近而讓他逐漸看清對方的面容時,他又立即轉了個身以在不引人
注目的前提下盡可能的高速行走,迅速的閃進眾多樹木枝葉的遮掩隱藏下,確認距離夠遠
之後,小心翼翼的轉過身子,換過一棵又一棵的林木鬼祟的返回。
他看著她坐在板凳上呆望著天空。
是出自什麼樣的理由,又回到這裡來呢?
接著他的手機該死的響起。
「Fuck……」迅速的關上之後,隔沒幾秒又響了起來。
在他打算關閉電源之時,瞥到螢幕上顯示的是歐陽的來電,於是果斷的再次走遠並按下通
話鍵。
「幹嘛阿你。」
「你在幹嘛?」
「靠么這種鬼時間你打來就只是要知道我在幹嘛?你GAY喔,要跟我告白的話,我下輩子
再給你答案。」
「我真的很失望。」
「沒有必要因為我一個人拒絕你就失望阿,其實這個市場是很大的,依你的外在條件,隨
便去家……」
「你為什麼沒去找她?」
「…………」
一陣無法明說的沉默。
是阿,為什麼不去找她呢?就連自己,對此,都難以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一向自由奔放、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在家忤逆父母、在校忤逆師長,不把社會規範道德準
則當一回事的自己,為什麼卻會,獨獨遵守,這條完全沒有法律效力,雖然被公認不得違
反但其實不少人都遵守不了的不成文規範?
到底為什麼,自己會被,限制住?
「這不是我認識的你。」歐陽淡淡一句。
不是這樣的,自己並不是因為為了遵守這圭臬才遲遲不肯現身。
「我認識的你不是這個樣子的。」
而是因為,尊重她的選擇,她幸福快樂就好,那個男的死活他才不管。
「我反而比較喜歡,你高中那種痞痞的死樣子,那種天大地大我最大的囂張。」
好吧,決定了。
一定要找個良辰吉日,用歐陽珍藏的那些葡萄酒,幫他洗頭。
「好兄弟、好朋友、好同學。」歐陽帶著笑意看著她臉書頁面上的感情狀態,還有那則不
到一小時就破百讚的直白動態”我單身了,對我有意思的快來追我哈哈哈!”
人類是一種,會刻意用微笑和正面的態度來掩飾悲傷的生物。
「不要再害怕了。」歐陽的聲音沉穩又有吸引人的磁性:「不要再怕會影響她,怕她會尷
尬、因為你而煩惱……」
「不要再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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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天王穿起連帽T-shirt,帆布鞋,竟然也一臉緊張的問他:「我要怎麼跟她搭話阿
?」
「靠,你不是也演過電影還拿過獎?隨機應變阿!」他小聲的回應。
他們躲在廣場碩大的看板後面,看著她走向那家標榜清新健康以現榨蔬果汁為主打的飲料
店。
「你連個劇本都沒給我……」天王嘆了口氣,拉上連身帽走出。
從資訊部門給的售票資訊顯示,她並沒有買票。
「或是”沒有買到票”啦老大,別這麼傷心。」戴著可笑眼鏡幫他許多忙的同事安慰:「
你也不看看我們的系統一開放就湧進多少流量,電腦網路不夠好的搶不到阿!」
「怎麼都過了三十年你還是這麼受歡迎。」他雙手抱著臉龐:「什麼時候才會過氣阿?」
眼鏡仔推推眼鏡:「不是吧老大,他沒過氣我們才會賺阿?」
於是他看著天王也走向飲料攤,透過小巧的擴音器聽到他說出:「一杯奶茶謝謝。」
「你他馬在主打新鮮蔬果汁的店點奶茶幹嘛啦!」他在心中失笑,天王就如同第一次和他
碰面時一樣,完全遵守著自己從飲食中得來的人生哲學。
只是她根本沒注意到這刻意穿著掩蓋自己大部分身軀的男子,拿著店員遞來的飲品後轉身
便要走。
「趕快做點什麼阿喂!」
「別吵,等等我跟她搭上話後別再講話,她可能會聽到。」天王不耐的回應,同時給了一
臉疑惑的可愛店員完美的微笑。
「……劉……」店員幾乎要張口大吼,他只好趕緊把食指放上嘴唇。
拿了奶茶之後他思索著該如何搭訕。
一個紅了三十年還沒過氣的天王要用什麼樣的話語在路上跟一個女路人搭訕而不讓她覺得
奇怪?
「小姐你好,我是劉德華,想請你來聽我的演唱會。喔你沒有票嗎?沒關係我幫你處理。
」這是最直接了當而且也能達成任務的說法,只是……
她大概會在一臉驚喜之後疑惑的詢問:「但是……為什麼阿?」
到時候該怎麼回答呢?
然後他看到她掉了東西,撿拾起來之後忍不住笑了笑:「原來我可以這麼醜。」
之後的一切都自然而然了,順利完成任務的他帶著孩童看到糖果般的興奮微笑走回原地,
卻發現他一臉陰沉。
「你應該也有聽到吧,很順利阿?」天王不解的看著他。
「你們剛剛拍照的時候,我看到她作勢要親你。」他淡淡一句:「其實說不定,他喜歡你
勝過於喜歡我……」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天王大笑。
這個孩子,一直都很認真。
打從自己認識這個孩子以來,他一直都很認真,對任何事。
所以當他前幾天一臉慌張襯衫還透著汗水的跑來時,自己二話不說就先答應了。
「我今天來,跟你,說一個故事。」他語氣誠懇:「有點長,你忍耐一下。」
於是自己就這麼,在重要的彩排前,還偷偷溜出來演一場戲。
雖然他都安排好了,畢竟工作人員都馬是自己人。
即使如此,要如此敬業的他做出這種事來,也是一種奇蹟。
大概是自己也深受這個故事感動,可能也投射了太多情感,竟然會對自己的鐵粉感到莫名
的緊張。
那種緊張,讓他自己也有了一種,年輕了十幾歲的感覺。
天王看著他像得了強迫症一樣沒隔多久就撥弄自己的髮型跟整理已經平整到不行的西裝,
故意搥了一下他的肩頭。
「孩子,今天晚上,我們都要很努力。」
------------------------
場地,OK。
螢幕,OK。
影片,OK。
「依我指示再放那個影片。」他有點跳針的不斷重複同一件事,直到工作人員聽不下去,
用力拍著他的肩膀。
「別緊張阿老大。」
他不停在會場入口附近逡巡。踩著亮紅的地毯、硬實的磚瓦,一邊接待著演唱會的重要嘉
賓,一邊等著同事給他打PASS。
他的目光在碩大的電子看版、高聳的大樓、車水馬龍的道路來回穿梭,搜尋著那抹熟悉的
身影。
緊緊握著手機的手掌已經汗濕。
等著那通,期待已久的電話。
「都嚕嚕嚕」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用著強力壓抑住的平靜語氣說出:「喂?」
「先生你好,這裡是富蘭克林基……」
「……謝謝!」他直接了當的掛掉手機。
他又再次,有了那種感覺。
時間異常濃烈每一秒都相當漫長的感覺。
到底過了多久呢?自從結束漫長的國外流放回到台灣以來,過了多久呢?
答案是五年三個月又十一天,即使不想記得這麼清楚,卻還是無法把那個日期和這些數字
從腦海中拔除。
他一直都沒有哭,即使是最後一刻拎著行李箱走進桃園機場的航站大廈時,他都沒有哭。
即使他爸很不識相的在那種沒有轉圜餘地的時刻講出那種話,他還是沒有哭。
「我原本以為你會卯起頭來跟我抗爭到底。」父親用看似隨意的態度表達他自己很在意的
困惑:「我記得你在學校跟一個女生走得很近。」
他並沒有,做出回應。
沒有說出「我覺得我留著的話,也只會連累她。」
那個扛著天王人型立牌送她當生日禮物的晚上,那群把他湊得死去活來的混帳口中的言語
,他確確實實的聽進去了。
自己過於荒唐的行徑,很有可能會連累到,很在乎的人。
很在乎很在乎很在乎。
所以只好,選擇離開。
在美國求學的時期,他迅速的考上駕照之後便開著打工存錢換來的二手車,隨意飄泊在各
州各城各個浪跡天涯路途中所經過的地點。
好像必須得不停重複用新奇的人、事、物來填補自己的生活,才有辦法忘卻掉曾經的那股
濃烈。
於是他只好越跑越遠、越飛越遠,跟著父親前往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國家跟不同膚色、種族
、宗教的人以彼此都能理解的語言進行溝通、談生意。
「成立公司的資料審核已經通過了。」父親詢問:「一起回去?」
他很認真的,開始思考。
「……我還有一些想去的地方。」他做出回應。
其實只是不曉得回去之後要幹嘛罷了。
於是繼續用更新奇的東西、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和更具吸引力的人來填補生活,他學切格
瓦拉騎著哈雷環繞南美洲、在熱帶莽原坐在吉普上以望遠鏡觀看其實距離並沒有那麼遠的
獅群慵懶曬太陽,還不小心被幾個外國人騙去一起爬吉力馬札羅,在眾多當地人幫忙處理
吃喝拉撒睡的情況下浩浩蕩蕩的往積著雪的山頭進發。他望著聖家堂遲遲未完工的巨大教
堂發愣、站在被稱為”巨人的舌頭”從山壁延伸而出的奇岩上對著壯觀的冰河峽谷讚嘆。
「一碗魯肉飯謝謝。」一場大雨的午後街道上,他閃進一家很奇特、奇特到幾乎囊括不同
國家小吃的餐廳。
他已經在這個城市打轉了好幾天,踩著漫有古老氣息的石塊街道細細的凝望、嗅聞、聆聽
整個城市的脈動。
「大哥,聽你聲音應該也是個華人,身為同民族又在這家餐廳吃過好幾次的雞婆同胞,我
建議你改點其他國家的餐點比較恰當。」太久沒遇到能以相同語言溝通的人,他話一講就
停不下來:「這家餐廳美式阿法式啊徳式啊的東西都還不錯,只可惜台式的東西根本不地
道。」他滔滔不絕:「難得來一趟,還是吃點讓自己開心的東西吧。」
對方笑了笑,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濕透的外衣並把它吊掛在一旁的牆壁上之後回應:「雖
然我不是台灣人,但是我每次去那裡的時候,一定會吃碗魯肉飯。」
「不知道為什麼,就只是把熱騰騰的肉汁灑在白飯上,這樣直接了當的滋味就可以完全滿
足我。」
「後來我發現就算是在台灣,不同地區不同店家的魯肉飯,口味都會有點些微的差異。比
如南部的就偏甜,而且是以直接剁碎五花肉的方式製作,不像北部偏鹹,並以絞肉的方式
製作。」
「不知道為什麼,每一種口味,我都可以接受。大概是自己太喜歡魯肉飯了吧,喜歡到,
可以接受他不一樣的風味。只要他符合魯肉飯的做法,把熱騰騰的肉汁淋在粒粒分明的白
飯上,我都吃得完。」對方轉過頭來深深看進他的瞳孔:「而我有一個疑問,這家餐廳的
台式料理如果不夠地道的話,那你為什麼……」
「點了一碗麻醬麵?」
他陷入沉思,對方剛剛的這番話,聽起來總覺得有些特殊的意涵,只是自己暫時還想不到
是什麼。
同時對方也發現自己言語跟行為上的矛盾,並且,看起來好像有點面熟?
「你是台灣人?」對方發問。
「我是。」
「正因為你是台灣人,才會覺得這裡的台式料理不夠地道,而卻可以接受其他國家的餐點
。」他繼續解釋:「即使你看起來好像離鄉很久了,但成長的記憶永遠都會很鮮明。」
好像有什麼東西,敲到了自己。
「其實我正在考慮,要回到這個當初很照顧我的國家……」他表情認真:「再開一場闊別
已久的演唱會。」
他差點忽視了那都嚕嚕嚕了好幾聲的手機,笨拙慌張的將其放在耳邊。
「呃……你好,這個電話是Andy……劉德華先生親自給我的,嗯……他說你會幫我安排…
…」
一個,異常熟悉卻又有點陌生的聲音。
「你的名字是?」沒有辦法克制了,他沒有辦法克制自己不在語音裡添加著濃烈的笑意。
「我的名字是林真心。」
「林、真、心?」他刻意緩慢的複誦著這個名字,並且終於在人群中看見那熟悉的身影。
緩慢的、穩定的、堅決的走近。
他看著她因為驚訝而如同時間靜止般的臉龐,停住腳步,默默的欣賞。
然後,說出這句他更改了多次最後還是決定繼續採用的開場白。
「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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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覺得,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那麼多巧合。
不過我們可以創造巧合。
辛苦了,大太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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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內容。
我亂講的,其實我只是個實事求是理性過頭的偏執狂,看完之後我就在想,
這樣的結局完美過頭了,於是就自行腦補了以下情節。
但因為還是跟劇情有關聯,有透露到重要情節,補個防雷。
-------------------------------正文開始---------------------------------------
「真心愛你?」天王笑得很開心:「你也懂自肥?」
他也不由得笑得靦腆,這麼中二的名字,倒是讓他有種回到年少輕狂日子的感覺。
雖然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因為她是一個,很善良、很善良、超級善良的女生。」他不由自主的解釋了起來:
「被這麼善良的人喜歡的人,會很幸福。」
「這就是你這次演唱會的中心思想。」他闡述:「每個來聽你唱歌的人,都會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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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確定多少年了
結束漫長的”流放”終於踏上台灣的土地,到底多久了呢?
按耐著焦躁不已的心情,剛下飛機的他,並不是先回到那熟悉溫暖的透天公寓大喊著:
「我回來啦!」
而是用著差點讓自己踉蹌跌跤的行走速度回到名字仍維持不變的母校”第一中學”
「主任,好久不見。」他用著當年鬼靈精怪的表情對著眼前面貌慈祥但略顯驚訝的老人擠
眉弄眼。
「想跟你,打聽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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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熟練的拿著小巧精緻的鑽孔螺栓優雅的轉進略為腐爛的軟木塞,再謹慎的緩緩拉出。
不甚寬闊又不算擁擠的整潔房間有著一櫃擺得滿滿的書櫃,書本分類精細的程度讓他不經
意噘起了嘴唇。
他又打開一塵不染的衣櫃,各種顏色不過份鮮豔的襯衫絲毫沒有皺摺的吊掛在架子上,他
不由得轉頭看向那擺靠在角落的熨斗座檯,嘖嘖了幾聲。
「完全沒變欸你。」他訕笑了幾聲。
「有些東西是不會改變的。」歐陽用兩指輕柔的夾住酒杯遞出:「你懂的,老同學。」
不愧是以第一名保送台大的人,仗著近乎完美的外表、學歷、性格,出了社會之後,依舊
如魚得水。
「結果你還是沒跟她在一起喔?」他故意詢問。
「幹。」歐陽失笑:「還不是因為你。」
兩人不停撞擊著酒杯,冰櫃裡收藏多年的珍藏一瓶一瓶的被取出,滿臉通紅的兩人從傍晚
一路扯到深夜,最後他搖搖晃晃的起身,揮手離去。
「我知道的就這些了。」歐陽打了個漫長的酒嗝:「剩下的,你就自己去問吧。」
站在陽台上目送著他離開,歐陽慶幸自己並沒有在意識混沌的情況下把自己一開始就決定
隱藏的內容不小心脫口而出。
還是會定期和她碰面,因此對於她的近況算是相當了解。
畢竟還是,很好的朋友阿。
只是有些東西,歐陽覺得不該從他自己的嘴裡,從不相干的第三方嘴裡,進行告知。
歐陽希望他可以在第一時間,用自己最純粹的反應,來打破那些所謂的道德規範。
他相信若從他這裡提前知道了這些訊息,只要經過幾天,就算只有幾天,他也會,猶豫起
來吧。
所以歐陽決定讓他自己面對、赤裸裸的面對、站在第一線去感受。
當長久的期待不如自己所想,就算衍生出來的會是純粹的憤怒,破壞性極距的憤怒。
那也沒關係,因為破壞之後,才能創造。
才能,重新開始。
「別讓我失望阿。」歐陽仰頭灌完最後一口葡萄酒,往下觀察了數秒確定沒有行人後,惡
作劇的將空瓶扔出,失速墜落的脆弱玻璃碎了一地的晶亮。
「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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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射性的閃進一旁騎樓下的樑柱後躲著,閃過一路說說笑笑的兩人後,轉過身來悵然若
失的望著。
按照歐陽給的資訊,他來到這位於距離繁華市區略有距離但幽靜的社區,幾幢高聳的大樓
座落成一個小型的聚落。
「蠻會找的嘛你。」他竊笑,並用力壓著自己的胸口試圖撫平已強烈衝撞胸膛很久的心跳
。
只是當他發現她和另一個西裝筆挺的高瘦男子一起從大門口刷卡而出時,他便很自動的,
移動了幾步並對著沉默的水泥梁柱,低頭滑手機。
自己並不是沒有預想過這種可能性,只是當事實這麼赤裸殘酷的呈現在眼前時,以為已經
做好心理準備的自己,卻還是有著無以言喻的失落。
而自己卻只能看著手機螢幕一直滑、一直滑、一直滑……
直到他的腳被重重踩了一下。
「沒禮貌。」母親在旁對他耳語:「人家在問你問題呢。」
他迅速的收起手機,關掉他在歐陽朋友頁面裡搜尋到那屬於”她”的頁面。
在隱私設定之下他所能得知的很有限,能做的只有一直滑、一直滑、滑過好幾個年頭的頁
面,但看到的只有一張換過一張的大頭貼。
從稚嫩到成熟。
從可愛到婉約。
於是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對著眼前這位外型亮麗品味卓絕的年輕女孩,微笑。
「徐先生,請問你平常的興趣是什麼呢?」他可以從她的語氣裡感受到那股些許被忽略的
怒意。
「我平常的興趣是……」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這天花板挑高的誇張並裝飾有如歌劇魅影裡
墜落般璀璨華麗的大吊燈,接著看向眼前桌上的銀製刀叉跟雕飾著細緻龍紋有點重量的瓷
盤,看著上頭如畫筆渲染的醬汁和外皮酥脆內裡柔嫩的鴨胸。
「麻醬麵不加蔥花。」他微笑著自言自語:「麻醬跟麵,要、分、開。」
「不好意思?」對方盡力維持著臉上的笑容不崩潰。
「我的興趣是在家裡看DVD。」他連珠砲的回應:「還有去漫畫出租店躺在沙發上舒服的
看七龍珠、灌籃高手……」
對方耐心的聽著他解說櫻木是如何在與陵南的比賽中搶到關鍵籃板跟送出關鍵火鍋、三井
是如何在體能瀕臨崩潰的情況下投進一顆又一顆的三分球、流川是如何放下自尊,在對山
王的比賽中,真正成為隊上的王牌,組織球隊。
「還是只有流川楓能跟我匹敵。」他自戀的撥起了頭髮:「我就是,台灣流川楓。」
母親終於忍不住對他翻起了白眼。
「什麼台灣流川楓,都幾歲了還講這種話。」聚餐後母子倆搭上公司的黑頭車,母親不停
的碎念著:「好不容易才幫你安排到,對方不管任何方面都很優秀,你就不能……」
「如果她可以順著我的話接下去而不是呆在那邊……」他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就願
意跟她單獨約一次會。」
如果是她的話,一定可以吧?
她的話,一定接得下去吧?
雖然她根本不懂灌籃高手,但至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吧:「整天灌籃灌籃的,結果你長這
麼高還不是摸不到籃框。」
會吧?
一定會吧!
「也不看看自己都幾歲了,還以為是荒野中的一匹狼嗎?」老媽子持續轟炸:「不要以為
自己有臉有錢就一定找得到,到時候就不要連生個孫子給我抱都做不到。」
「安啦。」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我的精子還是很有活力的,我保證它們在接下來十年
還是會活跳跳的,好不好?」
「都幾歲的人了還講這種話……」母親終於也忍不住,嘴角微彎:「回去看你爸怎麼治你
,她可是你爸多年好友的女兒。」
「是”生意夥伴”的女兒。」他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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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舊會在,迅速處理完辦公事務之後,提早從華美的大樓中落跑而出。
既定的路線是先到位於另一區的商辦底下對面的便利超商點杯廉價的拿鐵坐著、看著。
他發現她辦公室的燈光即使到了夜間仍時常閃著、亮著,於是他會碎念著”還不趕快換工
作,是要弄到肝硬化是不是”
另外的路線是悠閒的騎著腳踏車踩上有點坡度的道路抵達社區大樓對面難得的雜貨店,對
著年邁的阿婆大聲打招呼之後拿瓶汽水坐在阿婆幫他擦拭的乾淨透亮的木製小板凳上坐著
、看著。
偶爾他會看到她在遙遠到模糊不清的陽台上,拿著手機激動的說著什麼,或更直接一點,
兩個人就在陽台上爭執了起來,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握緊拳頭讓憤怒的語句從咬緊的牙
縫裡迸出。
「再一次……你再給我對她大吼一次,我就殺進你辦公室拿你的臉拖地板……」
當然,一直都有下一次。
到底過了多久呢,連他也記不得了。
自己這樣來來回回於有她的地方,就這樣看著、等著。
他會回到當初帶她學溜冰的地方,想著自己看似直接了當但其實心臟根本快爆炸的牽著她
的手,引導她、看著她略微恐懼卻又興奮的表情。
他會回到當初那家麥當勞,想著自己是如何假裝把注意力放在無聊的課本,卻一直納悶著
她把自己化的那麼誇張老氣,是一種對自己的無言抗議嗎?
他會把那捲老舊的錄音帶放進同樣老舊的收音機,反覆聽著、想著,如果重來一次的話,
自己是否能講出更令人感動的話語、或可以讓她,不要在聽完之後過度傷心?
他就這麼,不停的重複著、等待著。
重複著、等待著。
直到自己,露出一個看似釋懷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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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很忙?」對方坐在寬敞到極點的沙發上,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喔,還好阿。」他隨意回應。
「你每天傍晚都去了哪裡?」
「隨便晃晃。」
他其實並不想以這樣的口吻回應對方的,對於一個打從娘胎出生就不斷容忍自己的傢伙,
這個不斷幫自己收拾爛攤子的老傢伙。
他只有感激。
但他也知道,若直白的對這個老傢伙坦承這種事情的話,他應該會驚嚇到把自己送到醫院
精神科去吧。
「身為公司的高階主管,更要遵守規定。」對方一字一句都充滿著不怒而威的社會歷練:
「自從你進了公司以來……」
「員工滿意度提升了。」因為他每次發薪日都預定了各式各樣的台灣小吃請全公司吃下午
茶。
「……如果上司對公司的規定不屑一顧,那下屬自然也……」對方站起身來於以碩大落地
窗打造的寬敞辦公室裡來回走動。
「客戶也變多了。」在海外闖蕩的經歷總令他能在社交場所以各種稀奇古怪的故事讓廠商
哈哈大笑。
對方瞪了他一眼,繼續訴說:「制度是一個組織最為重要的……」
「還爭取到天王演唱會的主辦權!」他張開雙手,真的很想,給這老傢伙來個擁抱。
對方嘆了一口氣,走回沙發椅上坐下,拉開底下的抽屜,拿出包裝簡約卻不失風格的粗大
雪茄,熟練的以工具弄出切口,啪搭一聲上火,徐徐吹出形狀近乎一樣的煙圈。
「爸,媽講了多少次了。」
「阿雪茄不會吸到肺裡,安啦!」對方給了一個不屬於這個年紀該有的頑皮微笑。
「在人資部門幫你弄假單那個漂亮小妞,在資訊部門替你盜用我帳號做假單簽核那個戴著
可笑眼鏡的工程師,我都不會計較。」他以自己的方式對著兒子闡述自己的觀念:「只是
你要了解,做事要設個底線。」
除了對他還是這麼我行我素感到無奈以外,對方同時也有點佩服。
自己一手打理如此嚴謹精實的公司,竟然有人會願意幫他處理這些一個弄不好就會丟飯碗
的差事,是用什麼樣的威脅利誘、什麼樣的手腕來讓部屬替自己賣命,對方並沒有太大的
興趣。
只知道他兒子,的確也是有著領導人的氣質。
他嘆了口氣,語氣輕柔的表示:「你就這麼喜歡她嗎?」
果然瞞不住,本來也就沒打算瞞住。
「身為一個父親,我必須告訴你。」對方開始說明著所謂過來人的經驗,大抵不脫什麼感
情無法勉強、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強摘的果子不甜、這種事情是很講究緣份滴等等之類。
「但身為一個董事長,我要告訴你。」對方刻意清了清喉嚨:「如果你真的那麼喜歡,那
就拼命去做、不計成本不計時間去做,再苦再累也要做,拋棄所有道德教條法律規範的去
做……」
「如果無奸不成商這句話仍適用於這個世界,那麼在感情的世界裡。」對方幾乎是羞恥的
脹紅了臉才能講出這句根本跟他理念相違背的語句:
「橫刀奪愛才是愛。」
他完全沒辦法控制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思考這老傢伙到底是找了公司幾個年輕人進來諮
詢,才聽到這句話的?
「報告董事長,公關經理有話要說。」他必須用上一點力氣才能抑制發笑的衝動:「其實
這個案子……」
「我已經放棄了。」他輕描淡寫:「你寵愛的經理不會再繼續耗費成本、耗費時間,去進
行一個……」
「不會有結果的案子。」
一講完這句話,原本掛在兩人臉上的笑容,都很自動的消失。
讓沉默在這個空間蔓延了幾秒鐘之後,他微微的鞠了個躬,手便搭上門把準備離開。
「至少你還是個……」在雕梁畫棟般厚重又扎實的門要關起來的剎那,他聽到對方平靜的
說著:「聽話的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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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起了步。
每天早上眼睛一睜開,他就穿起舒適的運動服裝,到住家附近的河堤慢跑。
一路越過數個河濱公園、電塔、流浪狗集散地、到了那顆枝葉茂密的大樹後折返,沖個澡
、吃頓豐盛的早餐後出門。
處理完一天的公務之後,沒有應酬的夜晚,他會細細咀嚼書上的文字。
他什麼都看,金融會計、商業資訊、運動週刊、戶外探索、長篇小說、世界文學,用像是
要追求世上無窮無盡知識般那樣,進行閱讀。
週末假日,他會輪流邀請不同的同事、朋友,開著公司不小心撞爛了就換一台的車子,流
竄於台灣各地。
高中就離開寶島台灣的他,充滿渴望的探索福爾摩沙的各種面貌。
員工滿意度又因此上升了好幾個百分比。
時間就這樣默默的溜走,相較於目前看似豐富卻好像在不斷重複的平淡時間,高中那段單
純卻濃烈到幾乎可以滴出汁來的時間,不管過了多少年,依舊令人,懷念。
只是自己已經可以克制住腦袋,不再如剛開始這種規律生活時,總是渙散,一個不小心,
就又陷入與她的共同回憶裡。
漸漸的可以,把她從自己的腦袋裡趕出去了。
「啊啊老大,對方又說什麼有些條目有問題,遲遲不給我們場地的使用權啦。」他負責演
唱會場地的同事早上一開信箱就跑來哭訴,不禁令他相當火大。
「這些死人員,要什麼又不明講非得我們自己猜,雞雞歪歪的比公主病的女生還難伺候。
」他詳細的閱讀郵件內容,思考著乾脆把所有相關人員都約來晚餐一次解決,省得隔沒兩
三天就又出一次亂子。
隨著演唱會的日期逼近,身為不加班主義死忠奉行者的他也延遲了吃飯的時間,從原本吹
著口哨曬著日落微溫光芒走出公司大門,到一抬頭就可瞥見滿天星芒頂著黑色的夜空返家
。
「他馬的不能丟臉阿。」會如此求好心切並不單純只是對工作的負責態度,而是他的性格
不容許讓朋友丟臉。
天王因為與他的私交而放心把演唱會交給他,他決不允許有一丁點的差錯。
「竟然可以這麼累。」他疲備的打了個呵欠拍拍共同加班的組員:「辛苦啦各位,再過幾
天我們就解脫了,我絕對幫你們爭取到獎金,還有我額外加碼!」
「謝謝老大!」「老大最棒啦!」「如果我是女生,我一定跟老大告白!」
組員們一邊打鬧著一邊跟他告別,他是一個有著特別氣質的人,從進公司的第一天就幾乎
得到公司基層員工的愛戴。
因為當天他上台致詞的內容是這樣的:「各位同仁好,我是新上任的公關經理,我知道大
家都對我很陌生,所以我在這裡自我介紹一下。」他指著台下的董事長:「相信各位都知
道那一位是誰,我們公司的董事長,同時也是……」他俏皮的笑了一下:「我老爸。沒錯
,我就是靠著我老爸的關係坐上這個位置的,這說明了我老爸有多愛我,同時我也知道,
我老爸很兇、很嚴肅、脾氣硬又很固執……」所有的語句都透過麥克風的擴音強硬的湧進
那些目瞪口呆的聽眾,他稍微頓了頓:「不過沒關係,以後你們有什麼事情不敢跟他講的
,跟我講。」他深吸一口氣後大吼:「我來跟他講!」
「現在,全場,舉起你們的雙手。」他把麥克風丟回桌上雙手大張仰頭狂吼:「給我兩秒
的尖叫!」
這是一個體制完善強調規範的公司。
於是,一片寂靜,只有微小的西西酥酥聲如潮濕霉菌般的蔓延。
但卻看不出他臉上有著些許尷尬,比較起來,那些高階主管們的臉色,反而比較糟糕。
然後,一陣清脆的掌聲打破沉默。
董事長緩緩的站起身來,穩定、有力的鼓著掌,接著董事長夫人也鼓起了掌,身旁的高階
主管一個個的站了起來鼓掌,後頭的中階幹部基層員工也拍起了手,數百數千雙手共同拍
擊的能量震撼著整個大禮堂。
「雖然跟我要求的不一樣。」他像個大男孩般咧起嘴來笑了笑:「但還是可以接受啦。」
這就是他們的老大,有著十分成熟守備範圍從拿著冰淇淋的小蘿莉到田裡摘菜的大嬸都陷
落的出色外表,卻搭配一顆單純直白到不行的內心。
沒有辦法不喜歡阿。
「早點休息阿老大!」
「好啦知道啦你們也趕快滾啦。」
「真的是快睡著了勒。」他盡力保持著眼皮的肌肉運作而不垂下,下盤有點無力的踩踏在
硬質的石階步道上,周圍的夜色在他眼裡只是模糊不清的殘影。
走著走著、走著走著……不知怎地、莫名其妙的,又回到了那個當初自己費了好幾天吊掛
上去的鵝黃燈泡竟然都還沒拆掉的溜冰場。
大概是自己的裝飾手藝真的太好,好到政府單位都捨不得把原本不屬於這個公園的燈泡全
數拆除,而是當成具有歷史意義的擺設繼續維護著,讓這個溜冰場在夜晚都還可以有著溫
暖的光芒。
他踮起腳尖伸手摸著已經只能透著老舊黃光的鎢絲燈泡,思考著是否要因應現代潮流換上
節能減碳的LED燈泡,他也認識很多做LED的廠商,接著又笑著搖搖頭,自己是在想什麼,
竟然想要對著自己十幾年前親手打造的樂園進行更動。
為她打造的樂園進行更動。
「真的是在公司待太久了阿。」對著不知不覺也商業化、社會化的自己自嘲:「不然再出
去晃個幾年好了。」
「喀、喀。」遠遠的,高跟鞋踩在地面的聲音傳進他的耳裡,他瞇著眼睛看著那道從樹林
走到緩緩走來的身影,觀察著、審視著。
他像是個無聊男子般的打量著,決定來幹點很久沒幹的搭訕,開始從看過的數十數百部電
影裡搜尋台詞。李奧納多深邃的雙眸、約翰屈伏塔風流的微笑、羅素克洛認真到另人發噱
的神情……
但是當彼此的距離更加接近而讓他逐漸看清對方的面容時,他又立即轉了個身以在不引人
注目的前提下盡可能的高速行走,迅速的閃進眾多樹木枝葉的遮掩隱藏下,確認距離夠遠
之後,小心翼翼的轉過身子,換過一棵又一棵的林木鬼祟的返回。
他看著她坐在板凳上呆望著天空。
是出自什麼樣的理由,又回到這裡來呢?
接著他的手機該死的響起。
「Fuck……」迅速的關上之後,隔沒幾秒又響了起來。
在他打算關閉電源之時,瞥到螢幕上顯示的是歐陽的來電,於是果斷的再次走遠並按下通
話鍵。
「幹嘛阿你。」
「你在幹嘛?」
「靠么這種鬼時間你打來就只是要知道我在幹嘛?你GAY喔,要跟我告白的話,我下輩子
再給你答案。」
「我真的很失望。」
「沒有必要因為我一個人拒絕你就失望阿,其實這個市場是很大的,依你的外在條件,隨
便去家……」
「你為什麼沒去找她?」
「…………」
一陣無法明說的沉默。
是阿,為什麼不去找她呢?就連自己,對此,都難以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一向自由奔放、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在家忤逆父母、在校忤逆師長,不把社會規範道德準
則當一回事的自己,為什麼卻會,獨獨遵守,這條完全沒有法律效力,雖然被公認不得違
反但其實不少人都遵守不了的不成文規範?
到底為什麼,自己會被,限制住?
「這不是我認識的你。」歐陽淡淡一句。
不是這樣的,自己並不是因為為了遵守這圭臬才遲遲不肯現身。
「我認識的你不是這個樣子的。」
而是因為,尊重她的選擇,她幸福快樂就好,那個男的死活他才不管。
「我反而比較喜歡,你高中那種痞痞的死樣子,那種天大地大我最大的囂張。」
好吧,決定了。
一定要找個良辰吉日,用歐陽珍藏的那些葡萄酒,幫他洗頭。
「好兄弟、好朋友、好同學。」歐陽帶著笑意看著她臉書頁面上的感情狀態,還有那則不
到一小時就破百讚的直白動態”我單身了,對我有意思的快來追我哈哈哈!”
人類是一種,會刻意用微笑和正面的態度來掩飾悲傷的生物。
「不要再害怕了。」歐陽的聲音沉穩又有吸引人的磁性:「不要再怕會影響她,怕她會尷
尬、因為你而煩惱……」
「不要再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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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天王穿起連帽T-shirt,帆布鞋,竟然也一臉緊張的問他:「我要怎麼跟她搭話阿
?」
「靠,你不是也演過電影還拿過獎?隨機應變阿!」他小聲的回應。
他們躲在廣場碩大的看板後面,看著她走向那家標榜清新健康以現榨蔬果汁為主打的飲料
店。
「你連個劇本都沒給我……」天王嘆了口氣,拉上連身帽走出。
從資訊部門給的售票資訊顯示,她並沒有買票。
「或是”沒有買到票”啦老大,別這麼傷心。」戴著可笑眼鏡幫他許多忙的同事安慰:「
你也不看看我們的系統一開放就湧進多少流量,電腦網路不夠好的搶不到阿!」
「怎麼都過了三十年你還是這麼受歡迎。」他雙手抱著臉龐:「什麼時候才會過氣阿?」
眼鏡仔推推眼鏡:「不是吧老大,他沒過氣我們才會賺阿?」
於是他看著天王也走向飲料攤,透過小巧的擴音器聽到他說出:「一杯奶茶謝謝。」
「你他馬在主打新鮮蔬果汁的店點奶茶幹嘛啦!」他在心中失笑,天王就如同第一次和他
碰面時一樣,完全遵守著自己從飲食中得來的人生哲學。
只是她根本沒注意到這刻意穿著掩蓋自己大部分身軀的男子,拿著店員遞來的飲品後轉身
便要走。
「趕快做點什麼阿喂!」
「別吵,等等我跟她搭上話後別再講話,她可能會聽到。」天王不耐的回應,同時給了一
臉疑惑的可愛店員完美的微笑。
「……劉……」店員幾乎要張口大吼,他只好趕緊把食指放上嘴唇。
拿了奶茶之後他思索著該如何搭訕。
一個紅了三十年還沒過氣的天王要用什麼樣的話語在路上跟一個女路人搭訕而不讓她覺得
奇怪?
「小姐你好,我是劉德華,想請你來聽我的演唱會。喔你沒有票嗎?沒關係我幫你處理。
」這是最直接了當而且也能達成任務的說法,只是……
她大概會在一臉驚喜之後疑惑的詢問:「但是……為什麼阿?」
到時候該怎麼回答呢?
然後他看到她掉了東西,撿拾起來之後忍不住笑了笑:「原來我可以這麼醜。」
之後的一切都自然而然了,順利完成任務的他帶著孩童看到糖果般的興奮微笑走回原地,
卻發現他一臉陰沉。
「你應該也有聽到吧,很順利阿?」天王不解的看著他。
「你們剛剛拍照的時候,我看到她作勢要親你。」他淡淡一句:「其實說不定,他喜歡你
勝過於喜歡我……」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天王大笑。
這個孩子,一直都很認真。
打從自己認識這個孩子以來,他一直都很認真,對任何事。
所以當他前幾天一臉慌張襯衫還透著汗水的跑來時,自己二話不說就先答應了。
「我今天來,跟你,說一個故事。」他語氣誠懇:「有點長,你忍耐一下。」
於是自己就這麼,在重要的彩排前,還偷偷溜出來演一場戲。
雖然他都安排好了,畢竟工作人員都馬是自己人。
即使如此,要如此敬業的他做出這種事來,也是一種奇蹟。
大概是自己也深受這個故事感動,可能也投射了太多情感,竟然會對自己的鐵粉感到莫名
的緊張。
那種緊張,讓他自己也有了一種,年輕了十幾歲的感覺。
天王看著他像得了強迫症一樣沒隔多久就撥弄自己的髮型跟整理已經平整到不行的西裝,
故意搥了一下他的肩頭。
「孩子,今天晚上,我們都要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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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地,OK。
螢幕,OK。
影片,OK。
「依我指示再放那個影片。」他有點跳針的不斷重複同一件事,直到工作人員聽不下去,
用力拍著他的肩膀。
「別緊張阿老大。」
他不停在會場入口附近逡巡。踩著亮紅的地毯、硬實的磚瓦,一邊接待著演唱會的重要嘉
賓,一邊等著同事給他打PASS。
他的目光在碩大的電子看版、高聳的大樓、車水馬龍的道路來回穿梭,搜尋著那抹熟悉的
身影。
緊緊握著手機的手掌已經汗濕。
等著那通,期待已久的電話。
「都嚕嚕嚕」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用著強力壓抑住的平靜語氣說出:「喂?」
「先生你好,這裡是富蘭克林基……」
「……謝謝!」他直接了當的掛掉手機。
他又再次,有了那種感覺。
時間異常濃烈每一秒都相當漫長的感覺。
到底過了多久呢?自從結束漫長的國外流放回到台灣以來,過了多久呢?
答案是五年三個月又十一天,即使不想記得這麼清楚,卻還是無法把那個日期和這些數字
從腦海中拔除。
他一直都沒有哭,即使是最後一刻拎著行李箱走進桃園機場的航站大廈時,他都沒有哭。
即使他爸很不識相的在那種沒有轉圜餘地的時刻講出那種話,他還是沒有哭。
「我原本以為你會卯起頭來跟我抗爭到底。」父親用看似隨意的態度表達他自己很在意的
困惑:「我記得你在學校跟一個女生走得很近。」
他並沒有,做出回應。
沒有說出「我覺得我留著的話,也只會連累她。」
那個扛著天王人型立牌送她當生日禮物的晚上,那群把他湊得死去活來的混帳口中的言語
,他確確實實的聽進去了。
自己過於荒唐的行徑,很有可能會連累到,很在乎的人。
很在乎很在乎很在乎。
所以只好,選擇離開。
在美國求學的時期,他迅速的考上駕照之後便開著打工存錢換來的二手車,隨意飄泊在各
州各城各個浪跡天涯路途中所經過的地點。
好像必須得不停重複用新奇的人、事、物來填補自己的生活,才有辦法忘卻掉曾經的那股
濃烈。
於是他只好越跑越遠、越飛越遠,跟著父親前往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國家跟不同膚色、種族
、宗教的人以彼此都能理解的語言進行溝通、談生意。
「成立公司的資料審核已經通過了。」父親詢問:「一起回去?」
他很認真的,開始思考。
「……我還有一些想去的地方。」他做出回應。
其實只是不曉得回去之後要幹嘛罷了。
於是繼續用更新奇的東西、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和更具吸引力的人來填補生活,他學切格
瓦拉騎著哈雷環繞南美洲、在熱帶莽原坐在吉普上以望遠鏡觀看其實距離並沒有那麼遠的
獅群慵懶曬太陽,還不小心被幾個外國人騙去一起爬吉力馬札羅,在眾多當地人幫忙處理
吃喝拉撒睡的情況下浩浩蕩蕩的往積著雪的山頭進發。他望著聖家堂遲遲未完工的巨大教
堂發愣、站在被稱為”巨人的舌頭”從山壁延伸而出的奇岩上對著壯觀的冰河峽谷讚嘆。
「一碗魯肉飯謝謝。」一場大雨的午後街道上,他閃進一家很奇特、奇特到幾乎囊括不同
國家小吃的餐廳。
他已經在這個城市打轉了好幾天,踩著漫有古老氣息的石塊街道細細的凝望、嗅聞、聆聽
整個城市的脈動。
「大哥,聽你聲音應該也是個華人,身為同民族又在這家餐廳吃過好幾次的雞婆同胞,我
建議你改點其他國家的餐點比較恰當。」太久沒遇到能以相同語言溝通的人,他話一講就
停不下來:「這家餐廳美式阿法式啊徳式啊的東西都還不錯,只可惜台式的東西根本不地
道。」他滔滔不絕:「難得來一趟,還是吃點讓自己開心的東西吧。」
對方笑了笑,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濕透的外衣並把它吊掛在一旁的牆壁上之後回應:「雖
然我不是台灣人,但是我每次去那裡的時候,一定會吃碗魯肉飯。」
「不知道為什麼,就只是把熱騰騰的肉汁灑在白飯上,這樣直接了當的滋味就可以完全滿
足我。」
「後來我發現就算是在台灣,不同地區不同店家的魯肉飯,口味都會有點些微的差異。比
如南部的就偏甜,而且是以直接剁碎五花肉的方式製作,不像北部偏鹹,並以絞肉的方式
製作。」
「不知道為什麼,每一種口味,我都可以接受。大概是自己太喜歡魯肉飯了吧,喜歡到,
可以接受他不一樣的風味。只要他符合魯肉飯的做法,把熱騰騰的肉汁淋在粒粒分明的白
飯上,我都吃得完。」對方轉過頭來深深看進他的瞳孔:「而我有一個疑問,這家餐廳的
台式料理如果不夠地道的話,那你為什麼……」
「點了一碗麻醬麵?」
他陷入沉思,對方剛剛的這番話,聽起來總覺得有些特殊的意涵,只是自己暫時還想不到
是什麼。
同時對方也發現自己言語跟行為上的矛盾,並且,看起來好像有點面熟?
「你是台灣人?」對方發問。
「我是。」
「正因為你是台灣人,才會覺得這裡的台式料理不夠地道,而卻可以接受其他國家的餐點
。」他繼續解釋:「即使你看起來好像離鄉很久了,但成長的記憶永遠都會很鮮明。」
好像有什麼東西,敲到了自己。
「其實我正在考慮,要回到這個當初很照顧我的國家……」他表情認真:「再開一場闊別
已久的演唱會。」
他差點忽視了那都嚕嚕嚕了好幾聲的手機,笨拙慌張的將其放在耳邊。
「呃……你好,這個電話是Andy……劉德華先生親自給我的,嗯……他說你會幫我安排…
…」
一個,異常熟悉卻又有點陌生的聲音。
「你的名字是?」沒有辦法克制了,他沒有辦法克制自己不在語音裡添加著濃烈的笑意。
「我的名字是林真心。」
「林、真、心?」他刻意緩慢的複誦著這個名字,並且終於在人群中看見那熟悉的身影。
緩慢的、穩定的、堅決的走近。
他看著她因為驚訝而如同時間靜止般的臉龐,停住腳步,默默的欣賞。
然後,說出這句他更改了多次最後還是決定繼續採用的開場白。
「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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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覺得,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那麼多巧合。
不過我們可以創造巧合。
辛苦了,大太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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