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聞其詳／第二扇窗神巫般的導演河瀨直美 - 藝術電影

影聞其詳／第二扇窗 神巫般的導演河瀨直美

【聯合晚報╱聞天祥】
2014.12.14

有時候喜不喜歡一部電影或某個導演，還真需要緣分。即使大獎加身，也可能怎麼都進
不去；偏偏有些被冷落的，卻成了你的心頭愛。

河瀨直美就是很好的例子。這位堪稱坎城最偏愛的亞洲女導演，處女作《萌之朱雀》
(1997)就拿下象徵最佳新導演的金攝影機獎，之後又以《殯之森》(2007)獲得坎城評
審團大獎。但是她沒得獎的《沙羅雙樹》(2003)和今年問鼎坎城失利的《第二扇窗》卻
更加吸引我。

《第二扇窗》並非勝在劇情，儘管一開場滿月之夜，岸邊就出現一具刺青的男屍，但此
後並無驚悚或推理的高潮，而是目睹的少男少女，在這座叫做奄美大島的地方，歷經身旁
的生死愛憎，而對生命有了全新體認。

少女面對母親即將不久於人世的現實，卻對靈魂不滅感到懷疑；他對少男的愛慕及體內的慾望，卻因為男孩敵視母親離婚後與其他男子的關係，而化為反感、障礙。表面的劇情其實淡得可以，不外乎青春小宇宙的微型內爆，卻沒有清新無垢的假象，尤其當他們試著把心底的疑惑向外丟出，生命如身體一般開始伸展，才發現看似隨意鬆弛的情節，其實都是河瀨直美的細膩鋪陳，待醞釀經營到一定時刻，角色與環境便契合無間，甚至連島上的風、海水、樹木……，都成為她的演員，無言卻生氣勃勃地在鏡頭前訴說生死輪迴。收放自如，平淡卻洞見真醇。我完全被死亡降臨前，那
種知天命的豁達給收服了。

河瀨直美對演員的帶領也是一絕，就跟她的鏡頭一樣自然。飾演少女父母的杉本哲太、
松田美由紀不慍不火，但丈夫為妻子送終的種種，情意綿渺，盡在不言中。飾演少男母
親的渡邊真起子，從不斷獲獎的《幫老爸拍張照》(2012)到《第二扇窗》，宛如成了單
親媽媽專門戶，卻從不給人含辛茹苦的刻板印象。特別的是導演讓銀幕下的父子村上淳
、村上虹郎在電影裡也演父子，初登銀幕的村上虹郎，安靜但桀傲，與早熟熱情的女孩
吉永淳，形成極好的互補，兩人從懵懂到清澈的探索，呼應了影片的內在主題。而當地
素人與這些演員的表演節奏，竟也有著高度的和諧。這些成功的掌控，讓河瀨直美不但
沒有陳義過高的問題，反而更有渾然天成的魅力。

當然還是有人不知所云(譬如坎城期間以歐美影評勢力為主的銀幕雜誌給的平均分就不是
很高)，但喜歡的則驚為天人(不少支持者認為這是本屆影展最出彩的競賽片)。雖然我對
她並非照單全收，但總是評價兩極的河瀨直美，確實教很多人顯得乏善可陳。她在《第
二扇窗》呈現了神巫般的魔力，就算是被蠱惑，我這次甘之如飴。

【2014/12/14 聯合晚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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