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12） - 同志

「曉婷，妳什麼時候醒來的？」


我心虛地問著她。


「從『開了一些鎮靜劑和安眠藥，想辦法讓她吃了』的那一句。」


扣緊Jasmine手腕的曉婷，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便逕自下了床，

接著用不容拒絕的強硬態度，小心地把微微發抖的Jasmine給扶回病床上。


安頓好Jasmine後，曉婷細心地替她蓋好被子，

隨即便在床頭邊坐了下來，用宣示佔有的堅決眼光死死盯著她。



全身上下都散發出「我不會再讓方思瑤逃走」的強烈氣場，

曉婷用護蛋母雞般的兇猛氣勢，守在了仍微帶顫抖的Jasmine身邊。


偌大的VIP病房，剎那間籠罩在一片肅殺氛圍裡，

先開口打破眼前這尷尬局面的人，是勇敢的雅欣哥。


「曉婷，我煮了些鹹稀飯，妳跟思瑤姐都吃一點吧。」


說完後也不等曉婷回答，雅欣便逕自盛了一碗粥，連同湯匙小心地交到她手上。


「謝謝妳，雅欣。」





帶著笑容接過瓷碗和湯匙，並稍稍地將稀飯攪拌吹涼後，

曉婷請我幫忙調高了床頭，接著轉頭望向Jasmine，用對待孩子般的輕柔嗓音說：


「思瑤，來，嘴巴張開，我餵妳吃稀飯。」


「曉婷，謝謝妳，我可以自己來，把碗給我就....」


「方思瑤，讓我餵妳吃飯。」


「曉婷，我真的可以....」


「還是妳希望我像今天凌晨時一樣，用嘴巴親自餵給妳？」



雖然都是已婚的成年人，但這麼露骨的言語，還是讓我和雅欣的臉都紅了。


羞紅臉的Jasmine，此刻只好乖乖地張開嘴，

任由曉婷用最溫柔的動作，將稀飯一口接一口地餵入她的嘴裡。


一口口地吃完稀飯後，Jasmine的臉上浮現了難為情的神色。

失焦的雙眼轉往曉婷的方向，她訥訥地對曉婷說：


「曉婷，其實妳不必照顧我到這種地步，有很多事情我都可以....」


曉婷從床頭櫃上抽出一張衛生紙，拭淨Jasmine嘴角殘留的汁水，

再說出了微帶怒意的質問。




「方思瑤，讓別人來照顧妳，真的是那麼痛苦的一件事嗎？」


「我只是....」


「只是不想麻煩我嗎？被照顧是一種幸福，但妳有沒有想過，照顧人也是一種幸福？」


Jasmine低下了頭，露出慚愧的神情。


「妳害怕自己沒有辦法繼續照顧我和孩子們，

　也害怕自己今後必須仰賴我，於是就這樣選擇了逃避？」


「我、我....」



「甚至還硬逼自己把心愛的人推到別人懷裡，然後打算抱著傷痛一個人老去？

　妳到底在想什麼啊？」


「對不起....」


「方思瑤，妳知道愛情是自私的嗎？妳知道愛情是不能分享也不能轉讓的嗎？

　方思瑤，妳可不可以為了妳也為了我，學著自私一點點？」


失去光明的雙眼裡，逐漸泛出了淡淡的淚光，

曾經是我師母的Jasmine，如今的模樣就像是個做錯事情的孩子。


「我話就暫時先說到這邊，妳自己好好想想吧。」





傍晚時分，忙完公事的佩佩提著一大袋的飲料和點心，跟在房醫師的後面走進了病房。


確認Jasmine的傷口復元良好後，房醫師應她的要求換上防水敷料，接著便先行離開了。


佩佩打開手裡的袋子，將飲料分別遞給了曉婷、雅欣和我。


「子奇、雅欣，今天真的是辛苦你們了，謝謝。

　你們也累了一整天了，晚上就讓我和曉婷來照顧表姊吧。」


「我回去拿換洗衣物，等等就回來，今晚你們誰都不必留。」





淡淡地掃過我們一眼後，曉婷再次用上了不容質疑的口吻。

佩佩的雙眼寫滿了憂慮，隨即下意識地握緊Jasmine的手。


「可是，曉婷....」


「佩佩，妳放心，我保證不會再對妳的表姊動粗了。

　方思瑤，請妳也向我保證，

保證在我回家拿衣服的這段期間，不會利用任何方式私自離開我。」


咽喉微微地顫抖，Jasmine輕輕點了頭。


「曉婷，我保證，在妳回來之前，方思瑤絕對不會踏出這間病房一步。」


雅欣擔心地望著曉婷，忍不住地輕聲說：


「可是曉婷，妳自己也幾乎都沒有好好休息到，還是讓我跟妳一起....」


「雅欣、子奇、佩佩，謝謝你們，你們的好意我都心領了，

　但是我跟思瑤....現在的確需要有些獨處的空間。」


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好吧，曉婷，妳就放心地先回去一趟吧。

我們會守在這裡替妳照顧好Jasmine，等妳回來後，我們再離開，好嗎？」


感激地朝我點頭後，曉婷拎起身旁的包包，毫不猶疑地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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