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14） - 同志

細心地用吹風機吹乾每束髮絲後，

曉婷拿著梳子坐到我身旁，為我梳理披散肩上的頭髮。


身旁的熟悉體溫，帶來完全的安心感；掠過髮間的溫柔，更加深了心裡的感動。


決堤失控的淚水，徹底沖垮了殘存的心防，

我終於忍不住地抱緊面前的曉婷，抵在她的肩上失聲痛哭。


曉婷伸出了雙手，小心而仔細地將我擁入自己的懷裡。

詢問的聲音不帶一絲驚詫，她只是不停地輕撫我的背脊和髮梢。




「怎麼了？」


「曉婷....對不起....曉婷，是我不該自作主張瞞著妳....

　是我逃避著現實、是我違背了自己的諾言....

　是我不該漠視妳的痛苦與思念，還自以為是地把妳推給了別人....

　....是我不好，是我一直都沒有認清妳想要的是什麼....

　曉婷....是我對不起妳，曉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內疚地訴說歉意的我，在高漲的自責情緒不停催化下，

漸漸由痛哭轉為悲號、由悲號至無力，終於軟軟地癱倒在曉婷的懷裡。






曉婷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自始至終地用雙手緊緊摟著我，

直到感覺懷中的我號啕到失去力氣後，才靠著我的耳畔低聲說：


「思瑤，那妳現在懂了嗎？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妳想要的，是方思瑤的愛....」


「是方思瑤的愛，但不是方思瑤自我犧牲式的愛，而是江曉婷所需要的愛。」


「曉婷，我....」





「方思瑤，從妳在雨中搶走行李箱的那一刻、從妳承認自己愛上我的那一刻、

　從妳勇敢地向我伸出手，而我也勇敢地握住妳的手的那一刻....

　江曉婷的幸福，就是牽著方思瑤的手一起走到老。」


輕輕放開懷中的我後，曉婷伸出手按住了我的心口，用帶著淚意的聲音說：


「我的靈魂，我的生命，也早在那一晚就全部都給了方思瑤。

　思瑤，我不能沒有妳，

　無論在大家面前表現得多麼勇敢與堅強，我都無法放下失去妳的痛。

　我想要的不是為我付出一切，將我和孩子們照顧得無微不至的方思瑤；

　而是願意和我同甘共苦，共同走過人生每一刻的方思瑤。」



曉婷帶著淚意的表白，字字句句地都像刺入心中的刀刃，痛到了我的心底。


握起了按在我心口的手，再牽到唇邊鄭重地一吻。

淚水滴在她手背的瞬間，我在啜泣聲中舉起了右手，用哽咽卻又堅決的聲音說：


「曉婷....我在這裡向你保證，

　從今以後，無論面對什麼樣的困境，我都會和妳牽著手一起度過。

　在未來的日子裡，除了死亡以外，沒有任何事情會再讓我們分開了。」


「思瑤、思瑤....」


感動地喚出我的名字後，曉婷撲入我的懷中，用眼淚盡情打濕了我的衣襟。



直到這一刻，我們才從彼此身上徹底感受了重逢的美好。


緊緊相擁的我們，戀戀難捨地在對方懷裡感受著溫度，

直到許久之後，我才又聽到了她充滿憐惜的聲音。


「思瑤，活在失去光明的世界裡，是不是很不習慣？」


沉默地思考片刻後，我盡量用平穩的口氣輕聲說。


「發現自己失去視力的剎那，我幾乎是完全崩潰了。

　不但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未來的日子....

　但因為失明的緣故，我也學會了用自己的指尖、耳朵和心靈，去重新地認識一切。」



緩緩伸出右手後，我溫柔地撫上這張曾在腦海裡，反覆思念無數次的美麗容顏。


微帶捲度的髮絲，服順地貼在我的掌心。

柔滑微硬的觸感，是我曾多次輕吻的額角。

帶著絨毛感觸的，是她笑起來時微彎的眉眼。


輕輕撫過她帶著濕潤的臉頰，撫過了曾親吻過的唇，

我在指尖的引領下，仔細感受著她頸間的脈動，以及鎖骨的線條。


專心於挪移指尖的我，掌心卻意外地感受到了曉婷雜亂無章的心跳。


耳畔傳來了她逐漸沉重的呼吸聲。




當呼吸成為喘息的那一刻，身體遭到了突如其來的襲擊，

江曉婷不由分說地將我按倒沙發上，蠻橫而兇狠地吻住我的唇瓣。


強硬地撬開我的雙唇後，她用力地插入充滿慾望的舌尖。

接著在兩人都無法克制的低喘中，用交纏的唇舌分享體液與溫度。


曉婷放肆的指尖，此刻毫不考慮地伸進我的浴袍裡，

像是害怕我再度消失於眼前，她貪婪地撫摸所觸及的身體。


羞怯地在她的身下喘息時，無可比擬的快感，卻不容拒絕地擴散到全身，

燒毀了我腦中僅存的一點點理智。




不由自主地重重回吻她，細緻卻激動地吸吮她探入口中的舌頭，

我用熱切的吻誠實傳達著思念，宣誓自己的完全臣服。


將渴求的指尖伸進曉婷衣襬後，我急切地愛撫她美好的曲線。

手掌和聽覺取代了視力，我們都感受到了彼此激烈而專一的愛。


光滑的肌膚浮出微熱的汗水，耳邊盡是她沉重甘甜的喘息，

但在扯去她浴袍的前一刻，焦急而迫切的手腕，卻被她突如其來地扣住了。


「方思瑤，這是妳最後一次的懲罰－－剩下的事....我們回家後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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