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19） - 同志

手中的導盲杖被人粗暴搶走後，被驚恐所包圍的我，在黑暗中身不由己地抱頭跪了下來。


耳邊傳來一陣呼嘯的風聲。


風聲出現的瞬間，身體被曉婷從背後緊緊地摟住。

風聲停止的同時，曉婷伏在我的肩頭劇烈地顫抖。


「嗚....」


悶悶的一記敲擊聲響後，我聽見了曉婷滿是痛苦的嗚咽。



「江曉婷！妳這是在做什麼！」


秀麗阿姨憤怒地大吼。


雖然痛到不斷地顫抖，但曉婷的雙臂依舊緊緊摟著我，堅決地持續此刻保護的姿態。


收緊到讓人無法喘氣的擁抱，充滿了以死相逼的決絕意味。

曉婷毫不退讓地用自己的單薄身子護著我，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就跟在手術室外，替我擋下鍾偉哲的拳頭時一模一樣。


即使只能憑聽力來觀察，我也感受到了眼前令人心痛至極的畫面。

轉身抱緊了疼到顫抖的曉婷後，我忍不住自責到放聲大哭。


「曉婷....為什麼妳又要為了我做這種傻事，為什麼！！！

　阿姨、叔叔，我知道你們痛恨的人是我，想教訓的人也是我，

　只要不再傷害到曉婷，你們要怎麼懲罰我，我都不怪你們....」


「方思瑤，妳在講什麼傻話....」


在背傷的煎熬中不斷滴下涔涔的冷汗，曉婷痛到幾乎無法站起顫抖的身子，

揉合著責備與反抗意味的聲音，卻更加地堅決和執著了。


「我說過了不准妳付出自我犧牲式的愛，說過不准妳再自以為是地為我好，

　難道妳的記憶力也跟視力一樣，在奈及利亞的爆炸案中受損了嗎？

　妳又犯了什麼錯，錯到需要被人懲罰的地步？」


「曉婷，嗚....」


「爸、媽，是女兒不孝，女兒不但沒辦法滿足你們的期待，還讓你們深深失望了。

　背上挨的這一下，是我江曉婷活該接受的懲罰，

　如果這還不夠消氣的話，不管是要來第二下、第三下，甚至是把我打到吐血都可以。

　我只求你們放過了思瑤，也不要弄壞她重要的手杖，好嗎！」


「曉婷，不要這樣！！！」


哭泣著的我發出了驚慌的大喊。


「阿姨，叔叔，曉婷她不是那個意思，她只是....」




「方思瑤，我就是這個意思，

　爸和媽背著我所做過的事情，鍾偉哲已經全都一五一十地說了，

　包括那些妳不敢向我說出口，卻偷偷地向前夫傾訴的委屈與凌虐！」


「江曉婷！」


「爸、媽，無論你們要怎樣看待我和思瑤的愛情，

　我都已經決定跟思瑤死生在一起，用自己的身體親自保護她一輩子，

　這就是....我唯一的答案！」


難以克制的連連冷笑後，秀麗阿姨發出了哽咽的吼聲。




「好，很好....江曉婷，看來我張秀麗終究還是跟妳這個女兒沒有緣份。

　方思瑤，這次就算我們輸了，是我們謝家虧欠妳太多！

　妳和江曉婷想幹嘛就幹嘛，愛去哪裡就去哪裡，

　我和謝天翔絕對不會干涉妳們，也不想再跟妳們有任何瓜葛了，這樣可以了吧！」


含淚放開緊擁我的雙手後，曉婷在痛楚的折磨中緩緩跪下，

隨即朝向她怒火中燒的親生父母，用力地磕下了又重又沉的三個響頭。


「爸、媽，謝謝你們的生育之恩，也謝謝你們答應放我和思瑤自由。

　虧欠你們的恩情，如果今生無緣償還，那麼女兒只好來世再報了。」






撐起帶著劇痛的身體，再小心地扶起了同樣跪在地板上的我。

將已然彎曲的手杖遞回我的掌心後，

曉婷在頭也不回的決絕中，攙著我走出了謝家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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