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36） - 同志

再次於傷痛中恢復清醒後，首先傳入耳裡的，是低沉又帶點熟悉的男性聲音。


「金董，目前妳是唯一能製作筆錄的目擊證人了。」


筆錄....是為我被打傷的事情而來的嗎？


「好，孫檢，我會盡量地把當時所看到的事情完整告訴你。」


佩佩用難得的嚴肅口吻回答著，隨即認真地描述起了事情的經過。


聽著她由專心敘述，而至於哽咽淚崩的過程，我彷彿又在當時的地獄光景中死過了一次。




身體承受劇痛的同時，心裡也不斷地遭受著煎熬。


我心疼著佩佩的擔憂和焦急，更心疼著曉婷必然的崩潰。


曉婷，對不起，這次我又沒有保護好自己了....


「謝謝妳的配合，金董，麻煩妳在確認過筆錄無誤後，在這裡簽個名。」


做完詳細的筆錄後，是不是就會起訴秀麗阿姨了？


不行，我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我不能再讓曉婷悲傷地探望鐵窗後面的媽媽，我絕不能讓她的母親為了我的事下獄。





拜託，請給我阻止的力量....


張開枯乾的嘴唇，我奮力喊出了虛弱的聲音。


「佩佩....佩佩....」


「表姊！」


物品落地的聲音過後，佩佩驚喜地撲到我的身旁，哽咽而感動地說：


「表姊，妳終於又清醒了！妳知不知道我跟曉婷有多麼擔心....」




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我用氣若游絲的聲音對佩佩說：


「佩佩，聽我說....」


「表姊，妳說。」


「告訴孫檢....我要撤銷告訴。」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佩佩發出了驚詫而滿是憤怒的哭喊。


「表姊，這怎麼可以！」


「我不能....讓曉婷親眼看著她的親生母親....為了我，而入獄....」




「表姊！」


「聽我的話....佩佩，不然我就自己下床跟他說。」


「妳都已經傷成這樣了，為什麼還要一直努力地為別人著想？

　表姊，為什麼妳從來都不先替自己想一想！」


「因為曉婷，是比我自己更重要的存在。」


「表姊....好，我尊重妳的想法！

　孫檢，表姊說，她希望撤銷我們對張秀麗所提出的所有告訴！」




賭氣般地放開我的手，佩佩沉默地退到了一旁。


「Jasmine，妳是認真的嗎？媽這樣地對待你....」


「子奇，無論如何....我都不想再做出會傷害曉婷的事了。」


孫檢踱到了我的身旁，俯身認真地對我說：


「方醫師，妳確定要撤回對張秀麗的一切告訴嗎？」


「我確定。」


「要提出任何的和解條件嗎？」




「無條件。」


「....好吧，我知道了，只要收到刑事撤回告訴狀後，我就會對張秀麗予以不起訴處分，

　方醫師，祝妳早日康復。」


一陣拉開門的聲音後，孫檢先行離去了。


「佩佩，我....」


「我知道妳想說什麼，撤回告訴狀我會替妳準備好的，

　妳只要想辦法簽上方思瑤這三個字就好了！」




「佩佩，我只想說....對不起，是我不好，又讓妳為我擔心了。」


悲傷地抽泣許久後，佩佩才用充滿淚意的聲音，撫著我的髮梢說：


「表姊....妳知不知道，我是在心疼妳，心疼妳總是這樣地忽略著自己。

　我只希望，妳也能多愛妳自己一點....」


子奇踱到我的身旁，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思瑤，我先在這裡鄭重地代替我媽媽向妳道歉，也在這邊代替我們全家感謝妳。

　至於妳和曉婷之間的事，我一定會更盡力地開導媽和爸，

　讓他們接受妳們決定共渡一生的事實，請妳放心吧。」




雅欣握起了我的另一隻手，用溫暖而堅定的聲音說：


「思瑤姐，妳好好養傷，這段時間裡我們會盡力地照顧妳跟曉婷。

　妳跟曉婷都是那麼善良的好人，我相信總有一天，妳們會獲得屬於自己的幸福！」


在令人無法克制的感動中，我滴下了忍不住的淚水，哽咽地道出自己的謝意。


「佩佩、子奇、雅欣，謝謝你們....謝謝你們為我和曉婷所做的一切。

　請你們大家也放心，我會更努力，我會更勇敢，

　我會繼續牽著曉婷的手，直到和她一起走向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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