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10） - 同志

在滿室的陽光中睜開疲倦的睡眼，我習慣地伸手探向了身旁。


本想將曉婷攬入自己的懷裡，再輕撫她的臉龐溫柔地說早安的，

此刻卻失望地撲了個空。


她去哪裡了....


一陣敲門聲響後，媽推開門走了進來，輕輕坐在我的身旁。






「思瑤，睡得還習慣嗎？」


媽一面溫柔撫著我的臉，一面關懷地問著。


「謝謝妳，媽，我睡得很好。

　抱歉，可能是昨天一路上太累了，所以睡到剛剛才醒來....」


「思瑤，累的話就多休息一會吧，別急著起身。」


媽用帶點寵溺的眼神望著我，接著伸手替我梳理額前凌亂的髮絲。

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瀏海下的傷疤就被她發現了。







「思瑤....這道疤是怎麼回事！」


用顫抖的手指撫過我的額角後，媽著急不已地問著我。


「媽....這道傷痕....是我在奈及利亞受的傷....

　我去非洲義診時，碰到了恐怖份子所引起的爆炸案，

　眼睛被碎玻璃和強光傷害的同時，頭上也被四射的玻璃碎片劃出了這道傷口。

　莊醫師....應該有跟你們提過吧？」









媽半信半疑地看著我，用心疼的口氣說：


「莊醫師....只有跟我們說妳失明的事。

　思瑤，為什麼妳連這麼嚴重的事都不肯主動跟爸媽講？

　要不是莊醫師來美國時，還特地抽時間到洛杉磯拜訪我們，

　我們可能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妳曾經受過那麼嚴重的傷害....」


「對不起....媽，我只是捨不得讓你們為我擔心和悲傷。」








「疼惜自己的孩子，本來就是父母們的自然天性，

　思瑤，妳也是一個當媽媽的人了，

　如果小熊也同樣地向妳隱瞞自己受的傷，妳不會覺得難過嗎？」



我慚愧地轉過頭，愧疚到幾乎要流下自責的淚水。


對不起，媽，我不只向妳隱瞞了真相，甚至還用謊言欺騙妳。


對不起....對不起....





像是察覺到我情緒的轉換，媽握緊了我的手，疼惜地說：


「思瑤，怎麼了？為什麼那麼傷心....」


「我只是想起了....事發當時的恐懼....

　媽，發現自己失明那一刻....我真的好害怕....好徬徨....

　我好怕自己就要這樣過完一輩子，我好怕再也沒辦法親眼看見妳和爸....」


媽含淚地抱起我，將我緊緊摟在了懷裡。


「不要怕....沒事了，思瑤....媽在這裡....媽會一直保護妳....

　思瑤，妳要知道，不管妳變成什麼樣子，爸和媽都永遠愛著妳....」





伏在媽溫暖的肩頭上，我在滿心的愧疚與感動中，不由自主地放聲大哭。


「媽....媽....對不起...是我不孝....

　不但沒有陪在妳和爸的身邊，還讓你們這樣一直為我擔心著....

　媽，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媽一面拍撫著我顫抖的背脊，一面哽咽地說：


「思瑤，別哭了....媽不怪妳了....

　乖....妳永遠都是媽最愛的乖女兒....」






像個孩子般地哭盡所有委屈和歉疚後，

我放開了媽的身體，在難以克制的抽噎中不停吸著哭紅的鼻子。


媽從口袋中抽出了手帕，憐惜地為我擦著滿臉的淚水，

直到我的情緒稍微平復後，才微笑地溫柔對我說：


「好了....思瑤，別哭了，事情都過去了....

　去洗把臉換個衣服，再過一會就要吃中飯了。」


我聽話地點點頭，下床走進了浴室。







盥洗完畢後，我走回床邊脫去了睡袍，再換上舒適的家居服，

接著詫異地望向了媽。


「........媽？」


媽突然用凝重的眼神緊緊盯著我，以顫抖的聲音對我說：


「思瑤，妳究竟還隱瞞了媽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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