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31） - 同志

說不出究竟是為了贖罪，還是為了追隨方思瑤的身影，

真正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在前往美國的班機上了。


用複雜至極的心情送走了如膠似漆的方思瑤和江曉婷後，

我帶著難以名狀的惆悵感，和謝洪花一起回到了位於郊區的住處。


在外面待了一整天的阿嬤，回家後便在沙發上疲累地坐了下來。


我拿起桌上的茶壺，小心地為她斟好茶水，

隨即便在無心打破的沉默中，再度陷入了感傷的思緒。




緩緩喝下幾口茶水後，謝洪花望著滿臉愁思的我，輕輕地開了口。


「偉哲，其實這幾年阿嬤看得出來....你對思瑤和曉婷應該還有感情吧？」


「阿嬤，我....」


「說得仔細一點，你真正還在乎著的人，是思瑤對吧？」


努力隱藏的情感，終究還是逃不過阿嬤睿智的眼睛。

深深嘆了一口氣後，我用沉默來承認了自己的心意。


謝洪花微笑地望著我，接著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





「阿嬤，我很可笑....對吧？

　那麼殘忍地一遍又一遍傷害方思瑤後，

　才在無法挽回的局面中，發現了自己對她的感情....」


「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是很難說的。

　你永遠無法預測它下一秒會以什麼樣的面貌，呈現在自己的心裡。

　所以阿嬤不會取笑你，也不會瞧不起你，因為每一份感情都有著特別的意義和價值。」


「但是思瑤已經徹底離開我的生命了，她和曉婷又是如此地密不可分....」






「阿嬤知道，我也瞭解你沒有重新追求思瑤的意思。

　但是偉哲啊....如果你有那個心的話，

　阿嬤鼓勵你，去為這段感情寫下一個完整的結局。」


「阿嬤....你的意思是....」


「為自己的錯誤徹底贖罪後，你的心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

　偉哲，無論是對思瑤、曉婷，甚至是你的岳父和岳母，

　你都欠他們一句誠懇而真摯的道歉....」


「思瑤的父母....一定不想再次見到我....」




「偉哲啊，至少在試著道歉與彌補後，你的人生就能從此減少一個遺憾了。」


「遺憾嗎....」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後，謝洪花用苦澀的聲音說：


「年輕的時候，我也曾經有過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

　對方跟我雖然是如此的相愛，但是卻因為家庭因素，而無法繼續廝守到終生。

　最後在父母親的壓力下，我被迫嫁給了天翔的爸爸。」


「那對方呢？」




「被迫分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再次聽到有關他的消息時，得知的卻是他的死訊。」


「阿嬤....」


「雖然心裡有許多話想對英俊說，還想告訴他我真正的心意，

　但是，我卻永遠都沒有機會向他親自表達了....」


「所以妳贊成我現在就飛去美國，向方思瑤表明自己的心意嗎？」


「偉哲，阿嬤是希望你能好好地向曉婷、思瑤和她的父母懺悔，

　也讓自己的情感有一個完整的收尾，而不是在遺憾中默默地逝去。」




沉默地思考良久後，我用感激的眼神望向了阿嬤。


「我知道了，阿嬤，謝謝妳。」


花了一兩天的時間安排補習班的事情，還有出國的相關事宜後，

我毅然決然地帶著簡單的行李，踏上了前往洛杉磯的旅程。


思瑤，我知道妳選擇的人不會是我、不能是我、也無法是我。

但請容許我對妳最後一次的任性吧。


讓我親眼看著妳，帶著幸福的笑容走向紅毯的另一端，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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