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4） - 同志

思瑤拉起我微帶顫抖的手，牽著我一起走到了遍地陽光的客廳裡。


「爸、媽，我回來了。」


「伯父、伯母，你們好，我....」


「思瑤啊....」


還來不及等我說完話，

伯母便起身緊緊地將思瑤摟入了懷裡，流下了開心的眼淚。



帶點不捨地放開思瑤後，伯母撫著她的面頰心疼地說：


「思瑤....妳這孩子怎麼瘦成這個樣子？

　妳是當醫生的人，都不知道怎麼好好照顧自己嗎？」


「媽，妳也知道，醫院的工作一忙起來就是沒日沒夜的，

　我又是院長，整天有忙不完的事，常常不小心就誤了三餐了....」


「再怎麼忙也該記得吃飯啊！對了....佩佩最近還好嗎？」


「舅舅過世後，她繼承了舅舅的遺願，一心一意地努力經營著濟仁醫院。

　現在佩佩每天都為公事操心忙碌著，忙到都快沒時間找新的交往對象了....」




「思瑤，那妳呢？」


「我......」


「去年暑假小熊來洛杉磯玩時，已經向我們提過妳跟偉哲離婚的事了。

　思瑤....這麼重大的事情，為什麼都不主動跟爸媽講？

　但是這樣也好啦，鍾偉哲一直都不是個安分的傢伙，

　不但肖想我們家的財產，當年還背著在美國作研究的妳，偷偷去外面....」


「媽！」






強烈的羞恥感瞬間包圍了全身，我愧疚地低下頭，不由自主地雙頰發燙著。

思瑤擔心地回頭望著我，接著悄悄握緊了我的手。


「我跟偉哲已經離婚兩年多了，那件事我不想再提了。」


「那妳之後有什麼打算，有沒有想要再....」


「好了啦，阿滿。」


伯父用蒼老卻威嚴的聲音說。


「沒看到還有客人在嗎？大家都先坐下來再聊吧。」



伯母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了下來，我緊張地挨著思瑤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


看著我們在沙發上並肩坐好後，伯母用帶點詫異的眼光掃過了我臉上的傷痕，

但隨即又換上溫暖的笑容，用問候的語氣說：


「小姐，妳是思瑤的朋友吧？怎麼稱呼妳？」


「伯父、伯母，我叫江曉婷....你們可以喊我曉婷就好了。」


「曉婷啊....好好好，歡迎妳來我們家玩啊。

　對了，思瑤，妳之前在電話裡，不是說要介紹一個很重要的人給我們認識嗎？

　妳說的....就是曉婷嗎？」






用堅定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後，

思瑤握緊了我的手，轉過頭對伯父伯母認真而慎重地說：


「爸、媽，曉婷....是我這三年來的交往對象。」



空氣彷彿瞬間凝滯了。


伯父和伯母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望著我和思瑤兩個人。







沉默了好一會後，伯父喃喃地說：


「交往對象....思瑤，妳的意思是....」


「我跟曉婷已經在一起快要三年了....

　這次帶她來洛杉磯，除了是想要把她介紹給你們外，

　另外一個目的，就是跟她來美國辦理結婚登記。」


伯母的嘴角顫抖著，驚訝地望向了思瑤攥緊我的手。


「思瑤，所以妳現在跟這個女人在一起....還要....跟她結婚嗎？」





思瑤的手心似乎也滲出了涔涔的冷汗，

但依然緊緊地握住我的手，試圖用自己的體溫來讓我安心。


「爸、媽，對不起....

　我知道這件事一定讓你們很震驚，甚至一時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

　但我希望你們知道....我和曉婷是真心相愛的....

　我對她的愛並不是一時的戲言，

　我們也攜手經過了許多的考驗，才真正地相守在一起。

　爸、媽，曉婷就是我這輩子惟一想要共渡下半生的對象，

　我真的很希望能得到你們的祝福。」





伯父閉上雙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接著轉頭望向了我。


「伯父、伯母....思瑤是我這一輩子最深愛的人，

　雖然我和她一樣都是個女人，但是我們的愛是千真萬確的。

　我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來愛她，也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照顧她，

　更希望能和她一起好好地孝順你們兩位長輩，請你們給我這個機會....好嗎？」


說完這段在心裡反覆咀嚼已久的話後，

我惶恐地望向了伯父和伯母。







伯母低下了頭，像是悄悄地在擦拭著眼淚。


伯父沒有回答我，只是緩緩地踱到了落地窗前，默默望著窗外的花園。


「爸....媽....」


思瑤站了起來，擔心地望著他們。


「思瑤，妳先帶江小姐去散散步吧，讓我跟妳媽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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