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52） - 同志

伯父伴著腰傷的伯母，在臥室裡安靜休息著。

偌大的一樓寂然無聲，只有我刻意輕緩下來的跫音突兀地迴盪。


我從碗槽內拿出餐具，將午餐時王嫂煮的燉飯盛入了碗裡，

推進微波爐加熱兩分鐘後，再小心翼翼地放到餐盤上。


擔心思瑤光吃燉飯營養不夠均衡，於是又放了盤沙拉，再倒了一杯早上榨的柳橙汁。


關上冰箱的門後，一陣雜沓沉重的腳步聲，突如其來地從背後傳來。





「江曉婷，妳都知道了吧。」


我沒有回頭，只是平淡而冷靜地說：


「知道什麼？」


「妳聽到了我向方思瑤告白，對吧？」


我轉頭望向了這個曾經殘忍至極的男人，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瘋狂的微笑。


「我管不了你的愛，也控制不了你的嘴巴，不是嗎？」





偉哲露出苦澀的表情，垂著頭低聲下氣地說：


「江曉婷，妳要發脾氣就衝著我來，方思瑤她是無辜的。」


「我跟思瑤之間的問題，不需要你這外人來插嘴。」


「一打開房門，我就聽到了方思瑤的哭聲....江曉婷，妳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麼？」


「不論我做了什麼，都不會比你所做過的事更殘忍。」


說完這句話後，我端起餐盤，頭也不回地走回了臥房。


小心地將午餐放在梳妝台上後，我回頭反鎖了房門，接著輕輕跪在思瑤的身旁。



思瑤雙手抱膝地坐在床腳前的地毯上，蒼白的臉龐掛滿受驚嚇後的濕潤淚痕。

我憐惜地伸出手，輕輕撫上了她的肩膀。


劇烈地全身一顫後，思瑤的淚伴隨著壓抑的哭聲，失控般地再次簌簌落下。

我不知所措地望著眼前哭得像孩子的她，心裡被滿溢的不捨給深深刺痛了。


心疼地聽她哭泣許久後，我盡可能地放軟聲調，用溫柔的語氣輕輕說：


「思瑤，別哭了，先吃飯好嗎？」


思瑤沒有回答我，只是持續著她無助淒涼的啜泣，

單薄的身子像是受到驚嚇的小動物，瑟瑟地不斷顫抖著。




看著眼前哭泣發抖著的她，我的聲音也不由自主哽咽了。


「思瑤，不要這樣....」


「嗚.......」


「我嚇到妳了，是嗎？」


像是被我說出了感受，思瑤的淚落得更急了。


「對不起....思瑤....妳別怕，不要怕....好嗎？」





帶著懇求意味的柔軟話語，反而加倍地刺激了她的眼淚，

一陣劇烈的心痛後，我咬住下唇，將思瑤緊緊地摟入了懷裡。


思瑤顫抖地想推開我，卻敵不過我執著的力氣，

只能不由自主地在渾身顫慄中，被迫接受我急切的安慰。


帶點強迫地讓她伏在自己肩上後，我一面撫著思瑤凌亂的髮梢，一面心疼而不捨地說：


「思瑤....妳嚇壞了吧，對不起，我不該那麼粗魯的....沒事了，對不起....」


在我懷中哭泣地掙扎許久後，思瑤全身癱軟了下來，

因緊張而咬傷的嘴角，在放棄抵抗的瞬間淌下絲絲的血跡。





我心痛不已地擦拭她唇邊的鮮血，以悲傷的聲音不斷輕喚她的名字。


「思瑤....思瑤....」



勉強遏止了過度換氣般的劇烈喘息後，思瑤終於疲弱而顫抖地說：


「曉婷，我害怕....現在的妳....讓我非常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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