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68） - 同志

吃完午飯後，我靠在臥室的床頭，忙碌地用筆電規劃婚禮的進行。


爸和媽把婚禮的一切，都交由我和曉婷自己來準備，

唯一提出的條件，就是希望當天能看到我們幸福開心的笑容。


曉婷依偎在我的身邊，慵懶地看著我手忙腳亂的姿態，

一聲微微嘆息後，我放下了滑鼠，將她摟入了懷裡。


「曉婷，妳對我們的婚禮都沒有什麼特別想法嗎？」




「上次的婚禮，全是由我主導著一切，所以這次就讓妳來進行所有籌劃吧。」


「曉婷，可是我希望婚禮能夠盡善又盡美....」


輕啄我的臉頰後，曉婷的臉上浮現出了甜蜜的笑容。


「思瑤，只要我的新娘子是妳，那一切就完美了。」


總是敵不過她的撒嬌，還有令我心醉的笑靨，

無奈地輕聲微笑後，我輕輕低下頭，憐愛而寵溺地吻上她的額頭與雙唇。


預約申請結婚證書的時間、連絡婚紗公司與攝影、訂下辦理儀式的日期與場地....

完成一連串的婚禮準備工作時，竟已接近黃昏了。



終於鬆口氣的我，滿意地闔上筆電，和曉婷一起走出了臥房。


爸和媽似乎又一起出門了，靜謐的別墅中只有王嫂忙碌打掃的身影，

跟她打過招呼後，我輕輕拉開後門，帶著曉婷散步在夕陽的金黃餘暉中。


十指相扣地默默同行許久後，曉婷突然抬起頭，望著我綻開了美麗的笑容。

我伸手輕捏她的臉，用帶著幸福感的輕柔聲音說：


「怎麼了，在想什麼？」


「想我們的婚禮，還有我們的未來。」




「未來....也許還會經歷許多的曲折與考驗吧，

　但是無論如何，曉婷，我們的身邊一定都會有彼此。」


「從小就沒有爸爸的我，跟慧萍媽媽兩人相依為命地度過了二十幾年，

　所謂的白頭偕老，對我來說一直是個難以體會的名詞，

　直到和妳在一起後，我才漸漸地感受到....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會是多麼幸福美好的一件事。」


我牽起曉婷的雙手，用誠摯的目光望進了她的眼中。


「從今以後，我一定會牢牢牽緊妳的手，不只牽完這一世、更要牽到下一世。

　江曉婷，妳願意嗎？」


曉婷吻上我的臉頰，在我的耳邊吐出甜美的聲音。


「方思瑤，我願意。」


在湖邊並肩坐下後，我攬住了曉婷的肩頭，用微帶傷感的聲音輕輕說：


「曉婷，有件事我想跟妳先商量一下。」


「怎麼了？」


「回到台灣後，我打算辭去濟仁醫院的院長職務。」


「為什麼突然有這種想法？思瑤，家裡有我和慧萍媽媽照顧著....」



「我很明白自己身體的狀況，佩佩也是，所以....我無法再忝顏地待在院長位置了。

　這樣也好，不是嗎？之後我就有更多的時間，來好好地陪伴妳和孩子們了。」


「妳跟佩佩談過這件事了嗎？」


「還沒，但我打算改用不支薪的顧問身份，繼續協助佩佩管理濟仁醫院，

　至於院長的職位，就視佩佩的意願，看是要交接給莊醫師或是房醫師吧....」


曉婷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將我緊緊摟入了懷裡。

我伏在她溫暖的胸口，略帶不安地輕聲說：


「怎麼了....」




沉默地擁抱許久後，再度開口時竟是充滿了淚意。


「我很心疼....心疼妳，思瑤....」


「為什麼？曉婷，我還以為待在家裡休養，和妳一起陪著孩子們長大，

　會讓妳覺得開心....」


「思瑤，以醫師身份幫助需要救治的患者，

　不僅是妳的快樂和驕傲，更是妳的天職啊....」


心裡劇烈抽痛著，世界上最瞭解我的人，果然還是我結髮的妻子。





輕輕挪開身子後，我按著曉婷的肩膀，用刻意的愉快聲音說：


「我還是醫師，是妳和孩子們專屬的家庭醫師啊。」


曉婷伸手撫上我的臉，在淚眼模糊中溫柔卻悲傷地說：


「為什麼....總是喜歡在我面前這樣逞強呢....」


勉強的笑容依然掛在嘴角，溫熱的淚水卻已失控流下。


一陣無法克制的嗚咽後，我緊緊地抱住曉婷，讓眼淚盡情打濕了她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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