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75） - 同志

兩天後，我和思瑤在葉醫師的陪同之下，一起到婚紗公司挑選結婚當天要穿的禮服。


一直放心不下的葉子，昨天特地打電話來關心我和思瑤的狀況，

知道伯母和我已然化解彼此的心結後，

葉子便在我們兩人的邀約之下，愉快地答應陪我們來試穿婚紗，以及參加隨後的婚禮。


負責服務我們的，是位名叫Polly的年輕非裔女店員，

確認我和思瑤想穿的都是女性婚紗後，Polly帶我們走進了一間裝潢別緻的小房間裡，

接著遞上飲料和目錄，開始熱情地向我們介紹店內精緻華麗的手工禮服。




我偎在思瑤的身邊，在洋溢的幸福感中翻閱婚紗的目錄，

思瑤微笑地輕輕摟著我，接著轉頭望向了Polly。


「Polly，像我們這樣來試穿婚紗的同性伴侶....多不多？」


「雖然洛杉磯是個自由開放的城市，

　但來光顧我們店裡的客人，絕大部分都仍是一般的異性戀伴侶，

　無論是女同志或男同志伴侶，都並不是很常見，

　像妳跟Ting這樣的亞洲臉孔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妳們可是我首次接待的華人同性伴侶呢！」




思瑤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連在加州都是這個樣子，何況是仍然不允許同性婚姻的台灣....」


「方醫師，妳別氣餒，我相信隨著風氣的轉變，還有人權團體的努力宣導和推動，

　妳和曉婷之間的關係，總有一天能獲得社會大眾普遍的認同....」


「葉子....其實我和思瑤想要的，倒不一定是所謂的認同與名份，

　畢竟無論是身體或是心靈，我們都早就已是彼此的妻子了。

　但是如果沒有政府的保障，

　我和思瑤在法律上，永遠只能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




「陌生人....曉婷，但妳跟方醫師明明是如此相愛啊....」


「除了性別以外，我和思瑤跟一般的夫妻完全沒有任何的差別，

　但是我卻不能為思瑤簽手術同意書、不能在保單的受益人上填寫彼此的名字，

　不能將我們的孩子登記為兩人共同撫養....這是多麼不公平的一件事？」


葉子露出難過的神情，接著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曉婷、方醫師，之後如果還有什麼能夠幫上忙的地方，就通知我一聲吧。

　我很樂意盡一份力量，為如此相愛的妳們爭取應有的權利。」


我和思瑤牽起彼此的手，感激地望向了葉子。




「妳們是我所見過的戀人中，最讓人感動的一對，所以一定要繼續幸福下去喔。」


雖然無法聽懂我們交談的內容，Polly仍是在一旁微笑而耐心地等待著，

直到思瑤終於選出想要的婚紗後，才殷勤地帶她前往試衣間。


葉子留在房間裡，一面陪我比較著形形色色的禮服，一面好奇地問：


「曉婷，方醫師的年紀應該比妳大上不少吧，妳們是怎麼在一起的？」


「現在想起來，這樣的發展....還的確是令人難以置信呢。

　我跟思瑤，本來分別是某個負心漢的小三和元配....」



帶著驚訝表情聽完我們的故事後，葉子喃喃地說：


「原來幸福快樂的背後，隱藏了那麼多痛苦不堪的回憶....」


我輕輕嘆息了一會，隨即又勾起甜蜜的笑容。


「但是愛就是那麼地奇妙，就算是九十九分的苦，

　只要有一分的愛，所有的苦都會變成甘甜的、都會變成是有意義的，

　所有的回憶....都會變成快樂的....」


「也就因為深愛著彼此，妳跟方醫師才能攜手渡過一次又一次的難關吧。

　能和如此契合的伴侶相知相守著，是多麼難得的一件事，

　無論未來還有多少的困境，我相信妳們一定都能夠順利克服的！」



「葉子，謝謝妳....」


一陣敲門聲響後，Polly微笑地探出了頭。


「Ting，快來看妳美麗的新娘Jasmine！」



在飄逸優雅的白紗披覆下，思瑤帶著嘴角羞澀的笑容，緩緩走到我們的面前。


原本便美麗動人的她，此刻更是明豔到令人徹底地沉醉，

難以克制的一陣劇烈悸動後，我走到思瑤的跟前，不顧一切地吻上她溫熱的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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