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85） - 同志

結束三天兩夜的蜜月旅行後，我和曉婷一起回到了洛杉磯的家。


本來還想開著車，一路帶她再去參觀幾個加州著名的景點，

但曉婷卻體貼地想把剩下的時間，全都用來陪伴我已年邁的父母。



「思瑤，這趟的蜜月旅行，真的已經讓我非常滿足了，

　在未來的歲月裡，我們還會朝朝暮暮相對著，攜手共度光陰幾十年，

　所以在美國剩下的最後兩個禮拜，我希望都拿來陪伴爸和媽。」





待在聖蓋博山的最後一夜，曉婷握緊了我的雙手，

以方家媳婦的身份說出了誠摯溫柔的這番話。


在令人落淚的感動情緒中，我哽咽地抱住自己如此貼心的妻子，接著順從了她的要求。


於是接下來的兩個禮拜，曉婷便和我陪著爸媽一起度過了。


曉婷每天都帶著開朗愉快的笑容，去侍奉她的公公和婆婆，我的父親與母親。


陪在媽的身邊學習她的拿手菜，聽她講述屬於我的點點滴滴；

坐在客廳裡跟爸學習泡茶技巧，聽他得意地誇耀陳年的往事。




僅僅是望著她和爸媽和樂相處的身影，就讓我徹底感到了幸福；

但這麼幸福洋溢的畫面，卻又勾起了我心中難以抑制的惆悵。


身為曉婷的妻子，今生今世，我是否也能與她父母這樣和諧地相處？


雖然叔叔和阿姨都曾對我....如此地手下不留情....

但是在我內心的深處，始終仍以他們的女婿自居著。


我期許著自己，能夠永遠給予曉婷厚實溫暖的肩膀，

照顧她、愛著她、保護她，成為她和孩子們最值得信賴的依靠。


也期望這樣子的我，總有一日能夠換來真心的接納。



我不會放棄，我也不曾想過放棄。

我不僅希望這段婚姻能得到所有人的認同，也想成為....謝家真正的女婿。


我會繼續朝這個目標不斷努力的，當自己再度踏上台灣土地的那一刻。


離別的時刻終究還是到來了。


無論如何地不捨，爸和媽最後仍是在淚眼模糊中，親自送走了他們的女兒與媳婦。

在海關的另一側，我和曉婷不斷回頭著，直到不得不轉身離去的那一刻。


通過重重的安全檢查後，我坐在候機室裡，為又一次的分離而痛哭失聲；

雖然一樣地哽咽，但曉婷仍是強打起笑容，努力安慰著哭泣的我。





「思瑤....」


「嗚....嗚....嗚嗚....」


「在往後的日子裡，我們還是會常常回來看爸和媽，對吧？」


「曉婷....嗚....」


「爸和媽對我說過，他們很想見到兩個未曾謀面的小外孫。」


「....嗚......嗚....」






「等到思婷和曉堯上了小學後，我們就趁暑假時，

　帶他們來洛杉磯看看外公和外婆，好嗎？」


「....好....」


同樣身為母親的她，用輕柔的語調不斷安慰我，

直到我在難忍的倦意中，躺平在頭等艙的座位上，閉起雙眼沉沉地睡去。


矇矇矓矓地再次睜開眼睛後，

首先感受到的是毛毯披蓋的溫暖，還有被人呵護的溫柔。






心疼著我的悲傷，憐惜著我的不捨，

即使明知道身旁的人已然入睡了，曉婷還是始終沒有移去她輕摟住我的手臂。


雖然我一直期許著自己，永遠擁有足以守護她的堅強和執著，

但她卻用行動告訴我，溫柔也能成為一種虔誠的守護....


小心地坐起身後，我握起她的右手，用同樣的溫柔來仔細按揉著，

望著不再哭泣的我，曉婷露出了笑容，接著輕輕吻上我的額角。


在轟轟然的噴射聲響中，我們終於返抵了國門。





放下分離的悲傷後，隨即迎來了重逢的快樂，

踏進入境大廳的那一刻，我和曉婷的眼前，頓時映入許多如此熟悉的身影。


佩佩、子奇、雅欣、慧萍阿姨，還有小公主與小王子。


「媽媽、媽咪！！！」


在孩子們的尖叫聲中，我們母子四人緊緊擁抱著，像是再也不想分離地抱成了一團。


「媽媽....媽咪，嗚....為什麼不見那麼久....」


「對不起，小寶貝....」




「我好想妳跟媽咪....」


「媽媽也好想你跟思婷，對不起....」


「妳不會再走掉了嗎？」


「不會，我跟媽媽都不會再離開你們了，走吧，我們回家了。」


滿懷感激地望向特地前來接機的大家後，

我和曉婷分別抱起了思婷和曉堯，踏上回家的最後一段路。


充滿笑聲也充滿喜悅的一段路。







打開家門的那一刻，曉婷靠在我的耳邊輕聲說：


「歡迎回家，思瑤媽媽。」


「歡迎回家，曉婷媽咪。」



經歷一個月的長久旅程後，我和曉婷終於回到自己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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