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谷：在永恆之門-道藏心中便不感孤寂 - 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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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續了去年以《歡迎來到奇幻城堡》(Florida Project) 入圍奧斯卡的氣勢、還有日前威

尼斯影展的光環加持，今年該是 William Dafoe 生涯四次攻奧以來最接近奧斯卡的一次

。雖然最終仍輸給了 Freddy 再世的 Rami Malek，但 Dafoe 爺對 Vincent van Gogh 的

詮釋仍是十分值得一觀。


畫家那困頓壓抑又熱烈奔放的生命歷程，一直是螢光幕上歷久不衰的改編題材。猶記得《

梵谷：星夜之謎》(Loving Vincent) 中，那對萬物永遠抱持著好奇的，快樂的獨行者，

在最後遺世的文字裡，將他對世界的熱愛一展無疑。《梵谷：永恆之門》則擺脫了那總是

隱約不散的哀傷基調，說服我們畫家是如何克服了俗世與聲名的負累，蹣跚卻也堅定地跨

入『永恆之門』。


William Dafoe 把 Vincent 那不擅人際交往、一置身群眾裡便倍感壓力的纖細心靈，以

及待人時偶爾在溫柔與粗魯兩端拿捏失當、對唯一的知交 Gauguin (Oscar Isaac 飾) 投

注了令人卻步的熱情與依賴的性格，演繹得頗具說服力--讓人甚至察覺不出這是個超齡兩

倍的 Vincent。尤喜歡他與弟弟 Theo (Rupert Friend飾) 同禢相擁傾訴哀思的那場戲，

兩人話語間的無限諒解與希望期盼，對比日後那命中注定的生死相別，簡直美好溫柔到令

人心碎。



永恆之門何稱永恆？


『你自認為是一位畫家，而且這所謂繪畫的天分，是上帝賜給你的？』

『但難道你不明白，這些畫是….醜陋而令人不悅的？』


於我來說，全片最精彩的段落莫過於 Vincent 與療養院牧師 (Mads Mikkelsen飾) 的這

段詰辯了。為何神要賜與人錯誤的天賦？難道這無人賞識的貧困人生，也是神屬意要降於

你的？在牧師那代替世人審判異端、質問信仰的冷峻目光下，Vincent 選擇以超脫凡俗的

自我揭露回應之。


『生命是為了播種，而收穫不在此處；他要我成為畫家，是為了未出生者而畫』

『我因此成為一個被放逐者，孤獨的朝聖者。我讓心不困於有形的外物而昇華為無形。』

『我僅以自我品質裡的完滿與瑕疵去作畫』


對這個早已跨過自我懷疑的泥沼、透悟了生命意義應向何處追尋的 Vincent 來說，牧師

這些憐憫又隱約帶著嫌惡的疑問，其實已明確清楚地返答自身。自比著默默承受苦行的耶

穌的犧牲，Vincent 虔信著自己對那「大美」獨具的領略，是上帝無庸置疑的贈禮。而那

贈與必然也蘊含著、他有必須記錄和傳遞那美之義務。God is nature, and mature is

beauty。



入此門者，必當持守一切希望


一如在當世不被世人知聞的耶穌、祂仍終將在後世為人稱聖那樣，畫家也虔信著自己是為

了那些尚未出世的賞畫者們而畫，是為了那個「有能力理解他所傳遞著的造物之美」的未

來世界而犧牲。即使現下看來，上帝的饋贈贈與在「錯誤的時間」，但當那作品恆久流傳

下去，終能抵達有觀者願意駐足讚嘆的世代。


在永恆門前，那所有的「當下」的困頓苦痛與自我懷疑，相較下都不過是須臾即逝、微不

足道的耳畔輕風罷。畫家早已透過了信仰，預見了自己將受的萬世榮光。


當然，究竟真實的梵谷是否真如電影中的詮釋這樣，如此超然於困頓、誤解和生死之上，

我們永遠不得而知。但對於曾為所有「被時代遺棄的偉大心靈」感到過悲傷的觀眾如我來

說，這樣的詮釋不啻是療癒而倍感寬慰的。


我們--作為自處之世代的、俯仰無愧的代言者，終究有幸在當代領略與見證到、你們欲流

傳於世的永恆之美了。不論那份絕決來自對自我的追尋、或某個更高層次的信仰，在「美

」這永存後世觀者內心的永恆之門裡，你們那不畏世言、甘受放逐的堅信與烈情，早已自

證其意義之卓然。


by 木求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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