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與火（八） - 同志

（八） 困惑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隙灑在臉上，
思瑤悠然的醒來，
感覺到脖頸間輕柔拂過的規律安定的鼻息，
側過頭，
就看見曉婷下巴舒適的搭靠在自己的肩窩，
安睡未醒。


完美的臉部輪廓，
精緻立體的五官，
長長捲翹的睫毛，
睡夢里還帶著笑意微微上揚的嘴角，
長大了的曉婷怎麼會這麼的好看？


小心的抬起并翻轉曉婷一夜未曾離開自己腰間的右手，
思瑤手指輕輕搭上曉婷的手腕再次探查著脈息，
透過指尖感覺到已然恢復的內息，
思瑤才一塊心頭大石落地般舒了一口氣。


「思瑤」，耳邊傳來軟糯的聲音，
思瑤轉過頭，
對著曉婷還帶著些許朦朧睡意的眼睛，
溫柔的問：「吵醒你了？」


「不是啦，就剛好醒了。」
曉婷有點懶懶的答道：
「思瑤，早上醒來就能見到你真好。」


聽著曉婷撒嬌般的語氣，
思瑤臉上不自覺的綻開了寵溺的笑容，
握著曉婷的手，
感性而認真的說道：
「曉婷，能再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
這些年來，我一直很掛念你。」


「掛念我又不來看我，
誰要相信你。」
曉婷撅著嘴帶點怨念的說。


「曉婷我...」
有點著急的思瑤解釋的話還沒出口，
曉婷就「噗嗤」笑了，
「逗你玩的啦，
那麼緊張做什麼？」


「你哦！」
思瑤無奈的看著笑盈盈的看著自己的曉婷，
雖然已經出落成了絕世的容顏，
那黑寶石一樣的炫目的眼睛裡，
依然透著和小時候一樣的頑皮的光芒。


「曉婷，你的內息已經基本恢復了，
恢復一下體力就沒什麼問題了，
肚子餓不餓？
我去讓客棧夥計給你準備點早餐。」


「我還不餓，也還不想起床，」
曉婷拉住思瑤的胳膊，
阻止了她想起身的動作，
「你就多躺會陪我聊天好了，
我想聽你說話。」


「你哦，這麼大人了，
怎麼還像小孩子一樣賴床！」
思瑤寵溺的念着，
卻是依著曉婷的話沒有起身。


「曉婷，靈狐族有姓氏嗎？」


「你就直接問我姓什麼就好啦，」
曉婷搶白思瑤，
想了想突然更開心抱住思瑤的胳膊歪著的笑問：
「是發現還不知道我姓什麼覺得不好意思？
這麼怕我生氣？」


「......」
思瑤機巧的小心思被戳穿，
有點尷尬的看了看曉婷，
正對上曉婷那雙滿是開心笑意的明眸，
記憶中的那雙眸子里，只有孩子單純的清澈，
是从什麼時候這眼眸中开始散發女子的柔媚的？


曉婷以為思瑤還是在刚才被拆穿的小尷尬里，
表情才會變得不自在，
於是連忙幫她圓場似的笑著說道：
「好啦，告訴你啦我姓江」，
然後語調略轉認真，
「不過我爹可是姓謝哦！
你見到他可別亂叫。」


思緒有些飄忽的思瑤，
並沒有去思考「見曉婷父親」這個假設中的存在的邏輯問題，
只是順著曉婷的話問：
「這是什麼緣故？」


「其實狐族也是真沒那麼在乎姓什麼啦，
姓名就是一個代號，
我的乳母姓江，你以前見過她的，
她是我父母的至交好友，
她很不幸，
女兒出生沒幾天就夭折了，
丈夫也在一次跟魔道交手中不幸去世，
我媽生了我之後身體不是很好，
一直是乳母在照顧我，
我爸媽為了感激乳母，
也為了安慰她的喪女之痛，
就讓我隨乳母的姓氏。」


「這樣啊，
那你和乳母感情很好吧？」


「是啊，這次我能下山，
也是慧萍媽護著我幫我說話呢。」


「思瑤，我都下山一年了，
但都在匆匆的在找你，
都沒好好看過人間的人情風俗唉，
要不你今天帶我逛逛信陽城好不好？」


「這有什麼問題」
思瑤笑著答應，
「不過你還是得先吃東西，
體力充沛才玩得動啊！
我還是去給你準備早點啦，
你再躺會。」


這次曉婷沒有攔著思瑤，
思瑤起身簡單梳洗后，
回頭對曉婷說：
「你乖乖的，我很快回來。」


「嗯，」
曉婷看著忙手忙腳的思瑤快樂的應著。
美麗的臉上，
笑容明媚到讓思瑤覺得自己彷彿有些目眩，
連忙輕輕搖了搖頭穩穩定了定神，
轉身出了房門。


用完早餐，
曉婷迫不及待的拉著思瑤出了門。
信陽城地處江南，
物饒民豐，
城裡街道兩旁各色攤位和商鋪林立，
門類多樣讓人目不暇接，
長居山林的曉婷看到如此熱鬧繁華的街景，
好奇雀躍的拉著思瑤看看東摸摸西，
思瑤看她歡喜，
也只開心的由著她。


走進一家玉器店，
琳琅滿目的精美器件讓曉婷驚嘆不已，
思瑤見她十分喜歡，
就想著要買些飾物送她，
走到櫃檯對老闆道：
「老闆，可否取些飾品來讓我們看看？」


老闆滿臉堆笑點頭說好，
回身取了一個擺滿各種精巧小飾品的紅色錦盤放到思瑤面前，
思瑤把還在饒有趣味的觀賞店中擺件的曉婷拉過來，
柔聲說道：
「曉婷，來挑挑看你喜歡什麼。」


曉婷的目光停留在一對雕工精細的黃玉玉佩上，
玉佩中心以圓雕雕出兩顆嵌套的心形，
外圍以鏤雕形成類似祥雲的圍襯，
玉質溫潤，造型靈動，
曉婷開心的一手拎一隻在思瑤眼前晃，
笑著問：
「思瑤，我們買這個好不好，
一模一樣唉，我們一人一個」。


曉婷活潑明媚的笑容再次讓思瑤覺得自己腦袋停止了運作，
一旁的老闆笑著出聲道：
「姑娘，你真是好眼光，
這對玉佩是崑崙上好的和田黃玉，
只不過，這對玉佩寓意永結同心，
應該送給心上人才對。」


「哦，這樣哦」
曉婷看了一眼老闆，
又轉回頭帶點狡猾的笑容看著思瑤，
「思瑤，那我可不可以買來送心上人？」


「當然可以啊！」
思瑤付了錢，
看著曉婷小心的把玉佩包好放進衣襟袋中的樣子，
腦袋里更加混沌了，
是啊，曉婷已經長大了，
雙十年華，如此動人心絃的美麗，
可以想像會有多少人會為她傾倒，
曉婷也終究會有自己的心上人，
而自己和曉婷那時是什麼樣的關係呢？
朋友嗎？不是，朋友間怎麼會有這麼讓心神都不由自主的牽繫？
還是像偉哲強森一樣的親人？
也不對，
那樣的話，
對於曉婷有屬於自己的幸福這樣的畫面，
自己應該只有發自心底的單純祝福，
怎麼會有現在這般奇怪的失落感呢？
又想起當年在靈狐山上，
那個沒有立場表達牽掛和關心的自己，
一向沉穩理性的方大俠，
陷入了深深的困惑里。


當苦思卻理不出頭緒的思瑤回過神來，
發現曉婷笑盈盈的等著自己時，
瞬間就轉回了照顧狂模式：
「曉婷你走了整個上午了累不累？
會不會餓？我們去吃午飯，
我知道城裡有間酒樓很出名。」


「好。」曉婷挽起思瑤的胳膊，
似乎完全沒發現思瑤困惑情緒笑眯眯的說：
「我們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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