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漂流 The Midnight Sky (Netflix) - 電影

猶記去年十二月兔牙 Felicity Jones 才在《熱氣球飛行家》飛上大氣層當Aeronaut、今年十二月更上一層在 Netflix新片《永夜漂浮》當了 Astronaut飛到外太空！此片改編自 2016 年同名小說 "The Midnight Sky" ，中文版兩年前也在台上市了，記得看過一篇書評很強調它的「孤獨」感，我自己是也沒看過小說就直接看片了，覺得如果抓到「孤獨」兩字的確也是處處有感值得品味的。不過相對地，如果很重視太空片應該要有什麼紮實的科學、嚴謹的邏輯、清楚的任務、浩瀚的宇宙，甚至驚險的災難... 這些層面我想本片都還是有沾到一點點邊，但恐怕很難令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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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故事由喬治克隆尼和老搭檔 Grant Heslov 取得改編電影的權利，喬治克隆尼自己導演也擔綱主角，這應該算他與 Netflix的初次合作吧？我覺得如果放在院線可能會讓很多觀眾嫌不夠過癮，但放串流在家欣賞倒是時有韻味的小品，不敢說時時刻刻都風格統一完美整合，但令人或惆悵或溫馨的時刻還不少、大部分時刻角色無語如滄海一粟念天地悠悠、地球有蒼茫的北極雪地太空有令人驚呼的璀璨星雲、配上適合午夜小酌的徐緩配樂... 我個人夜闌人靜的睡前在家裡一個人看倒是挺有感覺的。當然前提是它所要呼應的情懷剛好對到觀者的關注。

此片情懷屬於「太空親情」那一系，地球太空兩端互相思念著。太空那邊，是一艘已出航好幾年的太空船AEther，五名船員剛剛完成探測木星衛星 K-23 是否宜居的工作，成果非常樂觀、他們懷抱著結束任務回到地球報喜的期待，在回航漫漫長夜中找各種方式派遣寂寞緩解思念。這裏也有很類似《銀河飛龍》那種全息影像的歷史甲板，只是大家都是在地球錄好與家人歡欣時光的錄影帶、讓他們在太空中也能輪流置身美好回憶中；其次，大家出任務很愛唱歌聊天遊戲抬槓，一般太空人都會這樣但本片特別著重這點；最後，女船員 Sully懷孕了，大家欣喜地期待著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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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地球就不那麼樂觀了：此片時代背景在 2049 年，木衛 K-23 探勘計畫的形成大概是 20 年前，而天文學家發現 K-23 可能適宜人居大約是在 30 年前、差不多就是今日！只是，在 AEther 號出航找到 K-23 確認可居欣然回來時，就在抵達的前三週地球剛好滅亡了！這滅亡，本片也不多提具體因素，大體上是大氣成分變化使得地球再也無法居住，這變化很快席捲了全球、全球有末日疏散計畫的也都把人們疏散到地底了、只剩下北極還沒被污染空氣侵襲不過亦不遠矣... 北極的科學家與家屬們也紛紛被撤離了，只剩喬治克隆尼演的主角 Augustine Lofthouse遲遲不願走。

這位主角 Augustine不願走，是要留下拯救世界嗎？很可惜，這故事並非「世界末日拯救地球」或「地球毀滅人類存續」的故事，地球仍會保持再也不適宜人居、各國疏散到地下「暫時避難」的存活民眾下一步該怎麼辦本片也沒提、甚至 Augustine自己重病之下的「毅然留下」也並不是為了迎接 K-23 可居之喜訊而拯救地球存活者... 他留下，只是一個很隱晦的理由，不但電影並不對觀眾說破，連他自己看來都很壓抑地不太想對自己承認 XD 當年提出「K-23適居論」的年輕教授就是他，而今他垂垂老矣只想著拯救還在出任務不知地球出事的回航太空船... 真的這麼單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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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小說給這位 Augustine多少戲份我不知，只知喬治克隆尼讓自己演獨角戲發揮了很多，而且還自肥安插一個可愛小蘿莉！一開始，觀眾都會以為是北極科研基地撤離的科學家家庭不小心留下了一個走丟小朋友、甚至 Augustine自己潛意識裡似乎也這麼說服著自己，於是他留下病弱老命不但要救太空中未知的回航太空人、還要非常具體地搭救身旁這個孤苦無依小女孩。小女孩的形象很神秘、卻又很親切，她在理性上不會說話當然也不會告訴 Augustine任何身份資料、但在感性上她很多表情姿態非常具體親近著 Augustine。有這樣個蘿莉當然會激起遲暮老人求生意志的 XD

這故事令人驚呼的感人大梗，就在於把這小女孩真相壓下來、讓她跟 Augustine一起經歷漫長的雪地險惡、直到最後 Augustine漸漸喪失希望將成槁木死灰時、終於醍醐灌頂地告訴他「這一切都值得」！這梗鋪很久片尾才揭曉，我個人耐心等到最後是看得淚流滿面，但必須承認這兩小時的等待過程是有點漫長：對 Augustine來說，他一方面為了拯救不知在何處甚至不知有沒有的太空人、另一方面為了照顧小女孩給她找到溫暖的窩與營養補給品，他要熬過這漫長險阻找到一個雷達站；而對觀眾來說，則是需熬過這景觀雖美但節奏很慢話也不多的兩小時，方能看到全片果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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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線，太空船 AEther 返航線，表面上和地面的 Augustine八竿子打不著、會連結在一起純粹是剛好的緣分、但電影壓抑到最後終究會告訴我們這緣分有多動人、只是觀眾一樣要忍個兩小時好奇怎麼一部電影兩條支線會如此各玩各的看似毫不相干 XD 喬治克隆尼給兩線的處理，大致是前半片談地球老教授與小蘿莉的冰雪冒險、後半片談太空船返航的太空歷險，中間雖然偶有一兩次穿插、但比較沒有做到兩線情懷的交相呼應。因此觀眾會在前半片先為一老一小冰雪之旅投入很多感情與擔心、突然重點轉到太空船而離開地面老小將近一小時 XD 那觀影經驗多少有一點斷裂。

尤其，太空船上雖然一開始人人雀躍地歸心似箭、半途卻因與地球失聯而致深空摸黑驚險連連，但這「太空驚險」和本片核心主題扯不上關係、和另一線的「地面驚險」也缺乏呼應，彷彿只是因為這是太空片必須要有些驚險動作場面而加進來吸睛兼揪心、本身卻沒有任何太空探險或地球保育或星際思念等任何道德啟示或情懷... 這多少使得《永夜漂流》這部片雖然時時刻刻都很有氣氛、甚至高潮迭起令人擔心，但它時時刻刻的精彩畫面與演出並沒有圍繞一個主軸多面表現。因此主角們的冒險經歷只是讓觀眾握緊拳頭跟著感性投入、卻沒給角色什麼成長或給觀眾什麼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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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本片太空景觀與歷險仍精彩連連令人嚮往。首先木衛 K-23 的宜居景觀有種瑰麗的世外桃源感，雖沒地球的碧海藍天翠綠草木與豔陽高照，但地平線上木星升起映照出的琥珀色系大地景觀令人遙想；其次，太空片必備的「太空漫步」，在本片不只是工具性的劇情橋段、更是令資深太空人滿懷期待更令資淺太空人驚呼一聲的屏息美景；他們不能免俗地遇上的流行花雨，既是靜謐的太空奇觀又是冷酷的無聲殺手、本片的配樂攝影演技與質感設計都在此表現了「沈潛」的太空心；最後這太空船造型有機舒展宛如一枝花、令人想起關鍵角色的名字就是「鳶尾花」Iris...

片末大梗終揭曉，原來這是個「父女思念」的星際親情故事！這父女梗乍聽下有點無厘頭：不是失散的父女也太巧合在這裡相認、就是這父親其實只私心救女兒而非在乎太空返航者 XD 但細想一下兩人關係、佐以本片對老教授年輕背景的勾勒，一種科學人為地球存續而犧牲奉獻的傳承感就油然而生。這父女關係，本片對觀眾的呈現非常隱晦、劇情對父親與對女兒自己的揭示也非常隱晦、甚至到了片尾他們也只是似懂非懂地驚訝於那傳承的緣分、一般親情劇的血緣關係還未必確定呢... 不過，也許是不是「真父女」已不再重要、在科學路上前仆後繼的「父女傳承」才是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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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承認，我對這片各種處理的感動，多半都不發生在劇情的當下、而發生在片末大梗爆出來後、片尾 credit 默默列出時、回味全片劇情越想越令我遙想。可以說，此片的「父女傳承」是父親這一代經營地球失敗了、但揭示了理想未來等待子女去追尋，而子女輩終於展翅高飛追到果實雀躍回家時、只聽得長輩喟嘆「我們沒把家園顧好」家園已然不再了！從子女輩的角度說來，這有種「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之嘆；從父母輩的角度說來，這又是古今中外許許多多末日民族的最後願望：我們這代毀掉了、我們已難苟活了、但我們要使盡最後一分力氣送子女出走。

不知道這樣的情懷有多少人會有共鳴呢？畢竟我們都沒有經歷過此片尺度的「地球末日」與「異星新生」，但我家長輩是揮別過親人逃來台灣的、我個人也是曾帶著希望與祝福負笈海外的、家人眼看台灣步步下滑叫我別回來但我還是回來了... 這些分離相聚與傳承，有其鼻酸有其欣慰亦有更多的喟嘆，不知哪天我們下代也將對他們的子女輩面臨這痛苦抉擇呢？老話一句，我們只有一個地球、也只有一個台灣，這地球將會如本片全球變遷生態浩劫嗎？這台灣將會如本片空氣污染不宜人居嗎？戒慎恐懼，推薦欣賞。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ch5z6VHId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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