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李尋歡：讓愛 - 同志

小李飛刀，例不虛發

不知道有多少人除了金庸之外，還記得古龍《多情劍客無情劍》裡的李尋歡？
古龍是這樣描述的：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李尋歡其實出身官宦之家，極
年輕便點中了探花，與父親、兄長同榮。但因官場鬥爭，他又淡泊名利，很快
地便辭官了。他棄文入江湖，一手飛刀絕技，百曉生的兵器譜排三。

《多情劍客無情劍》是早年讀的，劇情已經忘了七七八八，但那隱約的印象仍
留著。彷彿書中一開始，便提到一個滄浪的男人，喝著酒咳著嗽，手裡一塊木
頭、一把小刀，慢慢地用刀雕出一個女人。一塊木頭雕成了，他又換下一塊木
頭雕著，但每一塊木頭都是同一個女人。

古龍說，李尋歡因放縱酒色，所以手是顫著，他雕刻是為了穩定那雙不穩的手
。古龍還說，李尋歡雕刻的女人，是他心裡的摯愛，卻得不到。

少時的我為李尋歡深深著迷。簡直帥呆了不是嗎？允文允武，又帥又頹廢，還
很專情。簡直是為那個沒有選擇他的女人--林詩音，而不值。

後來再大些，我突然發現我受不住古龍的小說，嚴重物化女性、有酒有義氣，
且一定要有性！接著，我再也不喜歡李尋歡。

怎麼說呢？不是林詩音不愛他（沒記錯的話，林詩音還是他的表妹之類，兩人
青梅竹馬長大），而是某天李尋歡突然發現義兄龍嘯雲喜歡上林詩音，於是原
本愛得好好的兩人，李尋歡卻決定......讓、愛了！

他怕林詩音還愛著自己，選擇的方式便是縱情酒色，好好一個青年才俊變成頹
廢青年，林詩音失望又心痛之餘，誤以為李尋歡不再愛自己，一旁又有人不斷
獻殷勤，便決意下嫁。

看到這裡，大家該明白過來，這劇情是不是跟方思瑤與江曉婷有些相似？一個
奇異的傻大寶，配上無辜的江殺殺。不過至少古龍安排得還算合理，李尋歡希
望義兄與最愛女人幸福，因此決意離開了故鄉，開始江湖飄泊，然後墮落了自
己。不像電視台安排的那樣詭異，大寶一邊說要曉婷幸福，一邊又在兩人身邊
晃來晃去。真不知她是低估了曉婷將她看得有多重，覺得這樣晃來晃去不會影
響到曉婷的心情，還是怎地？

龍嘯雲不是好人，與林詩音生下的兒子也不是好人，林詩音卻到書要末了才發
現這些殘酷的真相。最後的最後，在龍死後，她帶著兒子離開了，讓李尋歡和
孫小紅在一起。

我一直以為最可憐的是讓愛的李尋歡，結果回頭再想：錯了！全書中最可憐的
應該是被讓來讓去，一點自主權也沒有的林詩音。

不知是不是這樣的移情作用，我對曉婷近期遭遇，只覺得同情，倒不會有種：
活該誰讓妳結婚去了的想法。

所以說，書本、戲劇、演藝等等，其影響力確實不能小覷。過去為了帥到不行
的李尋歡，差些為「兄弟如手足，女人為衣裳」的快意江湖所迷惑，完全沒留
意到這種美名讓愛的行為十分不可取，也沒留意到日日夜夜雕刻著同一個女人
的行為根本是自找的。

一邊希望對方幸福，一邊忽略對方之所以會幸福的原因。我怎麼也想不明白。
僅希望上一個世紀的古龍模式，不會再出現在新一個世紀的戲劇裡。

不過，既然提了《多情劍客無情劍》，不如也提一下古龍另一部作品《楚留香
傳奇：畫眉鳥》。

神水宮的水母陰姬武功天下第一，據說長得極為剛毅、高挑，門下女弟子個個
貌美如花，清淡可人。

楚留香其中一個紅粉佳人蘇蓉蓉，就曾說過她的阿姨來自神水宮。有回去神水
宮探望阿姨，阿姨卻把她藏得極好，不肯讓她隨意亂走，怕她見到脾氣難測的
宮主：水母陰姬。

當然看了後來的劇情，大概能推敲出來為什麼。水母陰姬喜歡女人，宮下子弟
都是她的伴侶。把蘇蓉蓉藏起，也是怕水母陰姬喜歡上蘇蓉蓉。偏有一回，宮
裡闖入一個江湖人雄娘子，非常美麗，水母陰姬愛上了雄娘子，卻在事後發現
雄娘子是男的。於是雄娘子成為她一生中唯一愛過的男人。雄娘子離開後，她
看見一個跟雄娘子神似的女人宮南雁，便將她收入門下，愛著她，但其實愛著
的是雄娘子。

整個故事圍繞著宮南雁的妒意展開。宮南雁也是個可憐的女人，但在古龍男性
思維筆下，與水母陰姬的感情就像是一場玩笑。古龍筆下不留情，水母陰姬也
對宮南雁不留情。

這大概算是武俠類書，我的第一本同志啓蒙吧。對於宮南燕，十分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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