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娜的遺言 S02 (雷) - 歐美

上週看完 S01十三集，這週看完 S02十三集，比較下來覺得 S02挺有自己的特色，雖然相較於 S01來說好像多線敘事混亂了點（還有個不知如何面對的漢娜幽靈），但顯然它更為雄心壯志，要在 S01關注漢娜的基礎上繼續關注更多人，甚至包括可惡的霸凌者。


一、霸凌氛圍的結構，從漢娜擴大關心

去年 S01用 13 集揭露漢娜面臨的校園霸凌與救助失敗 13 原因，
今年 S02用 13 集勾勒眾人面臨並梳理出來的絕望氛圍 13 課題。
13原因和13課題有不少呼應，兩季各自的13個對象也有不少重疊，但也不是一對一。

總之 S01主要透過Clay視角關注漢娜一人，S02 則透過多視角關注多人：

E01 Tyler 簡介霸凌氛圍
（正逢首集校園霸凌如雨後春筍一一爆開）
E02 Courtney談真相、謠言與秘密之運作，如何令人自保犧牲
（校園中人人若無其事冷靜面對審判，但人人藏著的秘密呼之欲出）
E03 Jessica 談校園性別凝視，如何摧毀本應互助的女性心理
（校園中也正上演「不只漢娜一人」疑雲，但 Jessica也正畏懼自保）
E04 Marcus 演出校園裡虛偽的正向氛圍，表面慈善背後自私
（也正上演Chloe對Jessica、Clay對Justin 與Bryce對Zach的慈善，背後也有自私）
E05 Ryan 從詩歌談表達與連結，帶出少年的沈默與呼喊
（校園人人呼喊渴望連結，但外界扭曲連結強勢改寫故事，令當事人都迷失了自己）
E06 Zach 自況霸凌者與受害者之間，多數凡人的委屈求全
（令人回想 Justin 的苦衷，也能用新眼光看待神秘的 Monty, Scott & Chloe ）
E07 Clay 不自覺談起人際間的正向影響、愛能無限
（漢娜精神本不在復仇，而在推己及人）
E08 Bakers 面對也自己上演要求完美的究責心理
（卸責者只顧卸責做不了改變，自責者如能自省自諒才能做出改變）
E09 Porter 以最該伸手的輔導老師，重申伸出援手不放棄
（要少年們信任權威心存希望、甘冒大險打破沈默，極不容易，成人權威需加倍努力）
E10 Tony 談改過與重生，帶出霸凌者與受害者間換位思考
（值得拿來回視轉黑的 Tyler與轉白的 Justin，回視外圍的 Courtney & Ryan也可以）
E11 Bryce & Chloe 演出霸凌核心的權力基礎，以及其形成
（連 Bryce都是父母缺席轉而建立球場小帝國，漢娜連這苦衷都看見了）
E12 Justin 從自己談霸凌外圍的忠誠結構
（沒家的弱勢男孩有了家，怎能不忠誠到底？回視這集絕望的 Monty & Chloe 更驚悚）
E13 高牆一如預期不倒下，但高牆下人們攜手更強壯
（Jessica 什麼都沒得到但更強壯了，人人互相拉一把連 Tyler當然都要拉）

S01 是13件事都圍繞在漢娜一人身上，主軸清楚；S02 則有嘗試讓13個課題都能串連該集多位少年的處境，這在編寫上很不容易也常常沒寫好，但有寫好時就有集體的力量，從漢娜出發關注更多人。

而我們也從中漸漸發現 S01時儘管漢娜被許多人當個可憐的受害者，但其實許多人人應該互相傾聽連結扶持砥礪的正向精神，早在 S01的漢娜自況中就有談不少，在 S02更多的漢娜真相中流露更多！


二、漢娜的除魅，考驗觀眾

只是 S02由律師代言的外界嚴厲眼光，不但對漢娜訴求的正向伸手充耳不聞，只專注她的受害者角色甚至一路打為罪有應得的受害者。這個面向一樣貫串13集而且一集集變本加厲。律師 Sonya代言我們觀眾心裡覺得「漢娜妳這 Drama Queen、都是妳自找」的不屑、Clay與漢娜媽 Olivia 代言我們對受害者完美形象的迷戀與破滅、然後敲邊鼓的 Jackie 與支援團體不但代言對完美的迷戀更演出對不完美的無情。

哎，S01 給我們看一個這麼討人喜歡的漢娜後，S02 給我們看這麼瘋狂的漢娜，真是對觀眾的大考驗：我們心中的道德是道貌岸然凝視別人要求別人乖乖聽話的道德？還是不管你外表討不討喜都尊重你自由意志捍衛你基本權益的道德？

S01 的漢娜，僅透過漢娜自己的錄音帶和 Clay 的單人回憶，在這僅雙人的視角中是被浪漫化的；S02 的漢娜，透過律師整理的所有簡訊一次次逼出多人不同的自白，這漢娜形象更寫實而不再浪漫：

E01 揭露：漢娜不但享受拍照、還會傳性感簡訊 sexting
（但重要的是每個人每個當下都應有自由收放的身體主權）
E02 揭露：漢娜會一再和 Courtney 女女接吻
（重要的除了身體主權外，對脆弱的朋友不離不棄更是美德）
E03 揭露：漢娜和好友都吻過，被律師打成嫉妒的婊子
（但重要的除了誠實直率之外，被貼標籤的人應站在一起而不該自我分化）
E04 謊言：漢娜被 Marcus 塑造成強勢釣男人、飢渴的婊子
（但重要的還是身體主權，而且其實漢娜新真相是勇敢反擊掐 Marcus 一把）
E05 揭露：漢娜原來後來還和Justin簡訊往來許久
（但重要的是她的故事她自己定義，而非律師定義「她明明喜歡這味的」）
E06 揭露：漢娜暑假和Zach交心交性，被打成頻繁性交的蕩婦，Clay最崩潰
（但重要的還是身體主權，彼此交心且避開同儕凝視之窠臼，再美好不過）
E07 揭露：漢娜還跟大家嗑藥，衛道團體可樂了
（但重要的是嗑藥激發出的負面自殺訊息、以及正面以愛推己及人的靈感）
E08 揭露：漢娜藏了知道父親外遇的秘密，律師打為都是家庭失職害死漢娜
（但重要的是漢娜正直干預之外更善體人意）
E09 沒揭露什麼新真相
E10 揭露：漢娜原來也曾霸凌過別人，衛道的支援團體崩潰反目
（但重要的是要敦促霸凌者洗心革面重做好人，而不是傲視他們罪有應得）
E11 揭露：漢娜即使和 Bryce也有過些連結，在 Bryce謊言中則是頻繁打砲
（但重要的是再有連結都要堅守身體自主，漢娜連對 Bryce都能付出關懷更是難得）
E12 揭露：漢娜偷偷藏Justin在房間裡，還好大家已經聽多不怪了
（但重要的是漢娜對落水狗絕不放棄，大膽伸援手）

同一個真相揭露，不同態度自有不同解讀，在律師與衛道團體眼中當然是個濫交的蕩婦與霸凌的婊子。不過 S02這些真相讓 S01輕飄飄的漢娜形象更有血有肉了，她在錄音中冷靜地點出了這麼多人犯的錯誤或怯懦，但關於與他們的交心和他們事後的彌補，漢娜倒是保守了許多秘密沒說出。她錄這些音真的如十字軍 Clay 所想的要「報仇」、或如律師所想的「要大家痛苦」嗎？恐怕未必，而是要期待大家做更好。

S02 最煩人的漢娜幽靈，其實只是 Clay 心裡的投射（漢娜幽靈從不透露任何未知真相），是 Clay 認識漢娜受她影響啟發的那一部分，往往獨立出來和 Clay 的另一個自我對話。它不是漢娜本人，而是漢娜在 Clay 心中的印象「遇到這事，漢娜會怎麼說怎麼做」，一般來說都是偏正向理性的漢娜推己及人之遺緒，只是在復仇心切時也一度變成不停耳語誘惑的妖精。



另外這季也很有趣的安排是匿名威脅，以及性功能障礙 XD
下篇再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