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美國狙擊手》說點話 - 電影

一起從電影院出來，一月的台中還很冷，
在路上，有朋友說這是在自嗨，是爽片，
有朋友說這是美化戰爭劊子手成為英雄，
有朋友說這是很政治正確的電影，
我覺得大家都說的對吧，要這樣說，當然很容易，這部片也就定位了。

但我一直在想，也許，電影是，但又不只是如此。想為它說說話。

電影在造神？把殺人者英雄化嘛？
好吧，如果你說電影主角克里斯·凱爾有開槍就中，殺人無數，
這就是英雄，那我想好像也是可以。
但一直覺得這部電影想要造神，想塑造美國英雄，
其實忽略，電影其實很努力想把主人翁還原成人

電影開始，爸爸對兩兄弟說，要保護自己人。對凱爾說了羊的寓言。
電影中段裡讓凱爾對中槍臥床的弟兄說，你是我兄弟，我替你報仇。

電影其中一個橋段，凱爾還當牛仔的時候，他的女人偷人被他發現了，女人說，
我是想吸引你注意才這樣做的。他要他走。女人走了，凱爾和弟弟還有說有笑。
電影尾聲，他老婆跟他說，你這次走，我就要帶孩子離開。但他還是走了。

以上這些，凸顯克里斯·凱爾的教養。是他的人格特質，也是他的困境。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
他的個性也許描寫的不太深入，但你能從這些橋段感覺到，
他不是那麼討人喜歡的。他有時候太護你，有時候又太隔，
但就是這一點有點不一樣，有時你覺得怪恐怖
有時候你卻頗能認同的，
才凸顯一股獨特的人味不是嘛？
把一個人和別人有點相同說到底又不同的深淺皺摺刻畫出來


再來，你看他出擊。在上面伏擊，好像點一殺一，
但想想吧，當他回到地平面，投入「群與群的對壘」，所謂的戰爭中
第一次他協助護送高額獎金給教長換取情報，結果呢？出賣聖戰者的教長被殺害。
第二次，好友被攻擊了，部隊同仁說，對，我們回去給對方迎頭痛擊，
那是全片少數有配樂的時候，激昂的鼓聲中，結果他們衝動中伏，同袍掛點了。
第三次，大樓上尋找對方狙擊高手，他找到了，也開了槍。是的，對方的狙擊手死了。
結果大夥兒被困在大樓上。隊友說，我們要陪葬了。
我不知道哪次算得上是英雄的成功？
電影放大了這個人，也告訴這個人能為所及有限。那裡頭能讓人興奮的元素很少，
大部分是頹喪的失敗。


那麼，電影美化戰爭，政治正確嘛？
事實上，整部電影，只有上述這個「不太一樣」的主角，和旁人不太一樣的投入戰爭
他的弟弟說，我討厭這裡。這他媽的地方。他的同仁馬克寫信說這戰爭另有所圖。
所有的人在電影中都或明或顯說，他們被這場戰爭摧毀了。
凱爾老婆對他說，你要花很久的時間回來。真的回來。

甚至電影中段老婆就跟他說了，玩火者必自焚。
電影尾聲，他死在同樣從戰場回歸的老兵手上
那麼，是誰在玩火？是他，還是控制這個戰爭那些看不見的手

我覺得，這到底是一個人的故事。
克里斯·凱爾是英雄？傳奇？還是惡魔？（聖戰者的用語）
那是看立場決定的，
但在這部電影裡頭，他給你的，是人的抉擇的可能動線
這個人為何會如此（請看上述他的原生家庭。他遭遇的事件衝擊）
這個人後來變得怎樣（請看上述他遭受的掙扎）
這個人面對了什麼？
然後，電影回過頭來，用這個人，帶出許多人，他的同袍，他的家人

我覺得，這部電影有一百萬個不好，例如有人說他讓反穆斯林情緒升高了
但他至少告訴我們一件事情。
有那麼一刻，想起戰爭，心頭好像多了點難以言喻無法簡單說明的什麼
就是那個百感交集，無法說明什麼浮現的瞬間
反思跟著出現了。
我想，電影也算成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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