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不在家 - 電影

台灣的外籍看護似乎主要是照料老年人，
較少擔任孩童的保母工作，大概是由於存在明顯的語言隔閡，
而像港片《桃姐》那樣的故事則必須來自富人家庭中，
這使得兩部主題看似相近的影片並不適合作直接的比較。
《爸媽不在家》描述新加坡家庭的故事，也是屬於新加坡外籍移工的故事，
更是關於整個新加坡社會的故事。

影片大致可分成兩個視角，一是小孩家樂所處的新加坡典型小家庭，
另一則是菲律賓籍女傭泰莉所代表的外籍勞工。
從前者，我們可以看到面對陌生人進入到自己最私密的生活空間時，
所產生的拒斥與不信任感，
如楊雁雁所飾演的母親一口咬定是泰莉在家裡偷抽菸，
以及家樂起初對於泰莉與他睡同一房間時的厭惡。
導演運用了精簡的篇幅描述這段泰莉進到家樂生活中的過程，
畫面在家樂反抗的肢體及泰莉惶恐的眼神間穿插，
最終藉由家樂越界的惡作劇將兩個人的互動引爆，
安潔莉芭雅妮的聲音與表演充滿能量，是極為精彩的一場戲。

而從泰莉的角度來看外籍勞工在新加坡的處境，
有的是隔壁同鄉的淡漠以及假日必須偷偷打工的法令束縛。
另一方面，從泰莉的眼光來觀察這個中產階級家庭，則可見更多的問題。
被寵壞的小孩、隱瞞失敗的父親、強勢卻無法掌控生活的母親，
再從三人的視角出發，我們還可看到僵化、體罰、謊言的教育體制，
看似自主、進步的女校長實際上甚麼也看不見；
業務工作的無奈，面對上級的忍氣與面對客戶的受辱，
中年男子困在職場裡，彷彿一根根被踩扁丟棄的菸蒂；
縮編的工廠、排隊遭到支遣的現場勞工，「希望」變成了詐欺的毒藥。

身兼編劇的陳哲藝語言用的不多，都讓他的鏡頭來說話，
精煉的影像讓人難以相信他是新人導演：
家樂與泰莉在浴室裡的嬉鬧呈現兩人關係的轉化、
四個鏡頭帶出泰莉初次殺雞的慌忙與不熟練、
掃墓結束後發動舊車的一場戲透露泰莉地位的維妙改變、
機場分別時家樂襲擊剪下泰莉一綹頭髮代替思念。

《爸媽不在家》從一個典型的雙新家庭，看到了整個新加坡的問題，
這是陳哲藝的驚人企圖，但同時也是他一次想在影片裡表達太多的問題。
泰莉的去留並非是要解決的問題，終究會有另一名外籍勞工填補上這個位置。
而泰莉所接觸到的新加坡，陳哲藝都是點到為止，
結局收得很輕，也許留下的問題需要觀眾更深的思考。

台灣歷來處理外籍移工題材的國片只有《歧路天堂》和《台北星期天》，
對比於45萬真實的外籍勞工人口，
突顯出我們還未能仔細觀察這群其實早已跟我們生活在一起的群體，
賦予他們應有的關注。
雙薪家庭、隔代教養、新住民家庭教育等等，
都是台灣所面臨的轉變與課題，期待屬於台灣的《爸媽不在家》盡快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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