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大律師綜合心得（雷） - 日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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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剛看完時雖然就已經有一些想法，
但當時基於個人因素沒有整理出來，所以這篇心得可以說是遲到一陣子了；

另外因為僅是個人觀點，不免受制於一己生命經驗與眼界的侷限，
其中或許也參雜著一些比較難以獲得認同的意見，這部分還請板友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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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接觸到編劇古沢良太的作品，是《鈴木先生》；
儘管該劇已經十分精彩，但比較起來，
《Legal High》不管是在劇情完整度、思辨張力甚至娛樂性上，明顯都更上層樓

雖然說戲劇終究只是戲劇，實在不必對劇情過分執著或認真
但LH就是有這種神奇的魅力，能讓人不得不去嚴肅反思劇中可能想傳達的一些訊息

總的來說，LH的確是一部出色的通俗法政劇，
能藉由顛覆性的台詞設計，深入淺出地帶領觀眾對於事理做更為多元的觀察
然而其中某些部分其實亦摻雜了不少話術，
並且能藉由劇情的設計與操作讓觀眾對於編劇的安排深深認同

但這其實也恰恰是古沢良太最厲害的地方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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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集，眾人在足球場裡爭辯（在無法兼顧的情形下）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是官司的勝利(古美門)？是真相(黛)？
是讓所有人都獲得幸福(羽生)？還是委託人最大的利益(誰？)？

這場戲的安排，雖然不免顯得刻意，但還是簡單彙整了這一季主要討論的議題，
也讓觀眾能夠連結而回想起第一季第一集殺人案件時，
編劇藉由古美門之口揭櫫的主題：
「別太自戀了，我們不是神，而只是區區的律師，永遠不可能知道真相的」

該句經典台詞往後一直出現在LH劇情的相關討論上，
並且持續貫串到安藤的案件中

然而這句話其實可以被解讀成『真相根本不重要』；
或者，真相不能於「事後」完全被得知的本質侷限性，這兩種不太相同的方向

我不確定編劇真正想傳達的是前者、或後者、或兩者兼有之，
但我傾向認為，觀者抱持著哪一種看法，
會直接影響到其能不能認同最後黛對於安藤案的處理

「真相不能被完全得知」之所強調的是事後觀點的狹隘侷限，以及相對應而來的謙抑態度
反之「真相不重要」觀點危機卻在於，可能據此推出的「真相可以或應該被積極操弄」
若先不談黛在安藤案的處理手法於現實世界裡可能面臨哪些被擊破的挑戰，
從劇情的走向顯示，她本人對於這樣的操作是否合理也還是存在疑惑的

說到底這也是第一季至此古美門觀點與論證邏輯之所以會讓人覺得不安的地方：
固然真相不可得知、固然說要實現正義有時候可能只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或空話
但另一方面，破除了這樣的大眾常識，必然就能轉而為古美門的價值觀背書嗎？

從第一季時我就認定，編劇古沢良太能夠寫得出許多入木三分的深刻台詞，
不可能沒有留意過這樣的問題；最近看了「情熱大陸」的訪談後更加確定了這點
這部分就坐等編劇是不是將來會在第三季做進一步的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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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第一季的主題圍繞在「真相不可得知，律師只能為委託人追求極大化的利益」
第二季若沒有進一步的詮釋，不免了無新意、老調重彈；
然而從一開始羽生的加入，狂放聖光的晨間劇模式，就預言這角色將被唾棄的命運了

羽生在本劇中的定位，於我看來一直是飄忽不定的
從一開始被譽為黛2.0的聖光晨間劇男主角設定，
到中間「不擇一切手段要讓雙方當事人都幸福」（但被酸只是強加自己的幸福於他人）
直到最後突然黑化而變得傲慢，
認為眾人皆愚，需要自己這個先行者高舉光明的火炬帶領云云眾生走出迷途

不管是否果真如一些評論意見所認為的，
古沢良太這次其實沒有掌握好羽生這個角色，
因而綜觀全季下來羽生之核心觀點顯得錯雜而無法一貫；
或者這樣外白內黑的羽生正是他一直想要的、從第一集開始就默默鋪好的哏，
總之他在最後一集羽生與古美門的法庭對手戲裡，成功把一切圓回來了

不管是編劇一開始就大膽地做了這樣的設計，或是知道設計不良後才寫出的解套
我都認為這樣的結尾是神來之筆；編劇再次藉由古美門之口做了很沉重的批判
看到這裡，我其實才完全領會了第二季的主題：

「Love&Peace vs. 勇於主張權利、勝負分明」
固然是第二季很著重的部分，卻不是全部；
編劇或許真的想做的是，
藉如古美門/黛/羽生三方在各事件中所表現的態度，
去詮釋或激盪他認為法律本身、與這些參與法律運作的人意義究竟何在；

不是上對下的輕視、不是居高臨下的同情、不是站在高處舉著火炬的領路人，
參與法律運作的人總該了解自我目光的短淺與內心卑劣的一面，並且正視這樣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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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生曾說過：
「如果古美門是想用盡一切手段取得勝訴，我就是要盡一切手段讓大家都幸福」

羽生動用他自己的資源，在每一個案件暗中施力
失和的鄰居因為他的安排又巧妙地搬進同一棟公寓、
對簿公堂的老闆與員工因為他的安排又重拾小公司時的溫情

這些安排在LH裡當然極不尋常，而且背離其一貫的氛圍
看似恢復平和的鄰居們難道不會再失和？東山再起的小公司難道不會再倒閉？

結果最後一集證實，編劇果然是在鋪哽，並藉由古美門的話語對羽生奚落了一番；
古美門認為，羽生至少犯了幾個錯：　
第一、他看不見人性醜陋的一面，
　　　以為世界鳥語花香，事情都會乖乖照他安排的幸福路線走
第二、他放不下身段，
　　　覺得世界需要由他貴族般上而下的領頭，走出混沌與愚昧
第三、他絲毫沒有意識到任何不對勁，
　　　還以為自己的能力足以操縱全局，自信認為自己一舉一動都在正確的道路上

這是很有意思的批判，
若是一般的勵志劇，主角總有主角威能，
料事如神之下，主角的安排總能盡善盡美
但可惜羽生只是男二，主角威能要開也是開在古美門身上：
古美門總能看透人性的隱晦、看透和平表層底下潛藏著怎樣的暗潮洶湧

真小人要對付偽君子可是會佔上風的，
因為偽君子總還有君子的包袱，而虛偽本身會成為其本質上被真小人攻訐的把柄
說到底，古美門因為坦率面對其惡德、拜金、虛榮、自大而顯得灑脫，
羽生卻要利他、要顯得理想性，還要被解釋成只是自我滿足；
事實證明絕大多數的觀眾的確是較看不慣後者的，
這是兩者本質上的差異，同時卻也是這齣劇弔詭或頗值玩味的地方。

話說回來，羽生真的只是活在自我世界裡的悠閒國王子，始終看不見人性醜陋的一面？
人性本為醜陋，羽生的安排不過是種流於表面的幸福，只是將命定的悲劇往後延而已？

我個人倒是覺得不盡然，
羽生是選擇看了他想要相信的人性善良的一面；然而這不也過是一種人之常情
這不是一種天真，而只是一種在這世間如何生活下去的對策

沒有人能掌握世間一切的因緣、沒有人能預料到所有風雨變色，
但其實也沒有人有義務或能力擔保陌生人一輩子的幸福；
人總要擇其所愛、愛其所擇，並且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就算鄰居再次失和、就算小公司終究不敵時代潮流倒閉，
我認為要回溯去歸責羽生，或許還是值得商榷的

然而話說回來，羽生最後勢必要認清世間紛雜、人心難以捉摸的現實
即使一己主觀上認為幸福，卻不見得就真的是通往幸福的坦途
對於此點，若有真知全能的神，或許也無力讓所有人都幸福

我會認為，
與其要說羽生容不下，或刻意去忽視人性醜惡的一面，
毋寧說他是因為經驗不足而看不透全局，卻總是自信會為大家帶來理想的安排

或許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斷地領悟與反省，在一次次的試誤中謙虛地修正
不斷地擴張自己注意能力的範圍，期待自己足以承擔起更多的責任

最終，能認清人性醜陋的現實，卻同時有能力給予適當的協助；　
在這之後，卻還是基於對他人的理解與尊重，相信人性本善，就此放手

這是人在這世上，與他人據以共存的不得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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